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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科室朱主任告诉温语秋雯雯家长已决定转院,这让她甚为不解。这个时候替孩子转院,对治疗实在无益。她据理力争想要再次面对家属做劝服工作,但被科室领导拒绝。当然,她也明白那是出于对她的保护。    朱主任说:“刚刚我们深入交流了这个孩子整个治疗过程,也了解昨天的事。在这个过程中,你没有任何处理不当的地方。若非说有的话,喝完酒确实不应该入病房。但你也是出于关心病人,情有可原。即便病患家属将此事通报到院级领导,我也会据理力争,你放心。我们稍后还会和家属继续做一次深入沟通,但这个时候你不要出面。如果他们依旧如此决定,我们也只有尊重。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工作情绪啊。这样,你先休息两天。不仅雯雯,你需要对更多的病患负责。”    温语秋点点头,她当然明白感情用事解决不了问题,而主任能如此说如此做已是对自己极大的信任。只是自己答应过雯雯会让她健康出院,她甚少给别人承诺,但一旦许诺绝不反悔,只因明了诺言的力量,能予人温暖,也能伤人无形,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出了办公室,小护士向她挥手。她也急步而去,视野里渐渐出现了一个身影。虽然穿着病号服,容色略显苍白,但通身的气派依然精神强势。三年前,温语秋第一次见到她时便知道蒋衡那硬朗果断的行事风格是遗传自谁,也知道带领城明集团不断发展的女性觉非温柔文雅之人。而第二次见到她时,温语秋又再次领教到什么是话语成冰而不自知。这三年后的第三面,却不想是这样的场景:医院大厅,病人与医生。    温语秋知道她住在老干部贵宾房,但医院这么大,她实在没有想过会彼此碰见。无意撞见显然也不是,对方明显是在等她。为什么要找她?有什么理由找她?而无论为了什么,自己都没有义务再去面对蒋衡的母亲宋嘉秀,那个曾叱咤商界的风云人物。    宋嘉秀见温语秋走了出来,向她点头微笑,首先开口:“好久不见,能耽误你几分钟吗?” 这话说的干净利落,好似不容对方拒绝。    “阿姨,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可谈的。” 温语秋心里虽有不解讶异,但也回的明快。她撇见不远处的张云林,向他点了点头,又继续补充道:“我朋友在等我,不好意思。” 说完,她没有片刻停留,抬腿便向张云林走去。    “你找任杰办的事,知道小衡出力多少吗?你的舅舅去找小衡办事,你又知道他有多为难吗?”    温语秋猛然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宋嘉秀气定神闲的走上前,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只有几句话,在这说就行。” 她见温语秋一时没有反应,也笃定这些事她是真的不知情,恐怕也在消化思索,于是和缓了语气:“其实你说的对。我是不应该再来找你,不过请你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情。”她目光淡定的看着温语秋,沉沉说道:“你知道,小衡与岳瑜在一起,我是坚决反对。可我的反对不能改变他们结婚的事实。既然已经结婚就得为对方,对家庭负责。所以,我也坚决反对他们离婚。现在,他们这个情况,我希望能有转机。” 她顿了顿,再次开口:“只是你的出现……你是个懂事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温语秋听到这,脸色瞬间愤然,一如她的心情,胸腔内迅速汇集了一口气似要勃然而出。“阿姨,您以为我做了什么?您难道认为他会为我放弃岳瑜?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当年没有做的事,如今更不会做。而他决定不做的事,永远也不会做。你们的家事,请别再找我。我男朋友在等我,先走了。” 说完,她脚步如风而去。    宋嘉秀站在原地,一直看着温语秋走近一温文尔雅的男子,又与他并肩走了出去。她微微皱眉,轻轻叹气,转身欲回病房。却在转身的刹那见到田玉青站在她身后。    “你太过分了!” 田玉青冷面冷语,透着怒气。    宋嘉秀看了她一眼,见对方穿着白大褂,悠悠的说道:“你还在坐诊?退休了,就休息休息吧。”    “我们聊聊,去我办公室。” 田玉青放低了声音,以一种商量的口吻说道。她以为对方会断然拒绝,却不想宋嘉秀竟然点了点头。    进了办公室,关上房门,宋嘉秀很自然的在田玉青对面舒服的坐下了,不等田玉青开口,她先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有恶意。语秋那孩子我也很喜欢,可是世事都不能尽如人意。再说,她和小衡的事,你多少也要负点责任。我想她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师与我们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吧?所以你没资格和我说什么。”    “我不想和你分辨过去的恩恩怨怨。小秋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们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了,看在她曾真心真意的付出真情的份上,我请你和你家儿子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宋嘉秀看了田玉青一眼,惋惜的说道:“如果她不是你的学生,如果我当年没有那么反感岳瑜,或许小衡不会那么选,如今……” 她摇了摇头,止住了话,站起身便要离开。她开门的刹那,身后飘来一句话:“你真的了解你儿子吗?” 她开门的手骤停,转身不解的看着田玉青。    田玉青笑了笑,“蒋衡怕是只会让你知道想让你知道的事吧。” 停了停,她又开口说道:“代问蒋大哥好。”    宋嘉秀什么都没说,只是瞪了她一眼,砰的一声带上了门。    田玉青收起笑容,右手揉上了自己的眉心。自己听到关于雯雯的事,事关温语秋,便来医院具体了解情况,却不想碰上了宋嘉秀。她刚刚说的没错,对于温语秋和蒋衡的事,自己有推脱不掉的责任。事情发生后,她无数次的假设过,如果不是自己为了那点私心的推波助澜,小秋是否会对蒋衡那么信任?小秋虽没有带蒋衡见过她,但他们交往的点滴有时却会说与她听。可无论她听到什么都会给出正面的评价,比如:这小伙子不错啊,会照顾人。你呀,整天迷迷糊糊的,需要这么个考虑周全的人。再比如:他能这么说这么做,也真是把你放心上了,是很认真的对待你们之间的关系。她每每传递的信息都是希望阳光,而这样的一片赞叹不也正是将蒋衡捧至高空,所以当他忽的下坠,在小秋心里砸下的坑更深更广。而蒋衡是否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自己的学生,又或者正因为她是自己的学生才成为他交往的对象?过了这么些日子,事过境迁,这些问题再问已无任何意义。她只希望小秋是真的放下过去,开始未来。在大厅与小秋一起走出去的人应该就是小周介绍的张老师,看来两人进展的也不错。想到这,田玉青才觉得有些安慰,虽然负疚之感隐隐未散。    出了门的温语秋立即对张云林说道:“我本来打算与你好好聊聊的,但是现在我是诸事缠身,焦头烂额,现在也真是没心情说什么。我现在得去办件事,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张云林见她气色及时不好,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似乎也令人堪忧,倒是有点不放心起来,憨憨的说道:“没事没事。我和你说过今天我休息,你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先陪你去办事,然后可以一起吃个午饭。”    温语秋想了会,本来自己的话说的已让人不好拒绝,可这张云林的反映更是让自己不好拒绝,只能勉强的点了点头。    车子发动后,温语秋一路加速,向尹立宝的饭店而去。坐在副驾驶的张云林眉头深锁,一路提醒她小心驾驶。车子湾过几条大道,驶进闹事区的一条小路。这条小路只够两辆机动车并排行驶,生冷食品运输的大车确实不宜开进来,极易造成交通堵塞。温语秋将车子停止饭店门口的停车位,也不招呼张云林,便急匆匆的下车。    张云林抬头一看,尹氏私房菜,两层店面颇大,装潢并不考究,看样子这家餐馆开的有些念头了。来不及细想,他赶紧下车,追上温语秋的步伐。    温语秋进了饭店,不顾一旁上前询问的服务员,径直向一楼包间最深处的办公室走去。还没等她推门,尹立宝刚巧开门走了出来。他抬头一见温语秋,立刻堆笑说道:“小秋怎么来了?来吃饭?”他瞥见温语秋身后跟着一男士,又补充道:“带人来吃饭?舅舅来安排。”    “舅舅,你去找蒋衡了对吧?我说过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别扯上我。现在你要不停止让他帮忙,要不我会登报说明断绝与你的关系。还有,这家店应该有我妈百分之五十的份额,这些年,我妈没有和你要过半分钱。如果你不打消找蒋衡帮忙的念头,我会让我妈要回那百分之五十的钱!我说到做到!” 温语秋气势凌厉,说完掉头便走。    尹立宝被这劈头盖脸一通说,惊了老半天,见张云林也是一脸懵的看了自己一眼,又跟着温语秋走了出去,这才反映过来,直嚷嚷道:“发什么疯啊?什么情况?蒋衡就那么找不得啊……”    温语秋再次一言不发的上车,一路又向奔向了城市的另一端。    张云林小心的开口问道:“刚刚那个人是你舅舅?”    她点点头,也不说话。    “我们现在去哪?”    她又点点头,还是不说话。    张云林有些无奈,看着她周身环绕着低气压,自己只能闭嘴,更加谨慎的盯着前面的路况。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到了城明集团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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