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火车进站还有大概四十分钟的时候,雷古勒斯起身去过道上为张琬“把门”,好让她安安心心在隔间里换校服长袍。
就在张琬穿好长袍出来和雷古勒斯“换班”的时候,一个朝气蓬勃、喜气洋洋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喊住了她。
“嘿,张!我可真没想到你是今年的新生啊!你爸爸……和妈妈好吗?”
张琬应声回头,只见四个已经换好校袍的男孩大踏步向她走了过来,打头的就是上回在宠物店里有过一面之缘的詹姆斯波特。
“波特先生。”张琬弯起眉眼:“谢谢你的问候,你人真好!爸爸妈妈他们都很好,你呢?波特先生和夫人好吗?”
“他们啊,他们……”
“哦行行好吧詹姆,你打算把霍格沃茨特快的过道变成斯莱特林调调的会客厅吗?快,往前挪一下,你造成交通堵塞了!”插话的这人不耐烦地抱着手臂靠在火车墙壁上,长袍最上面两颗扣子敞着露出里面笔挺的衬衫领子,整个人显得不羁且典雅。
张琬敏锐地觉察到身边雷古勒斯的呼吸一紧。
小天狼星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站在隔间门口的两人,勾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
“张小姐。”他冲张琬随意地点点头,而后站直身子、从他们身前径直走了过去。纯黑厚重的袍角在张琬面前的地毯上划过一道弧线,他从头到尾都没看过雷古勒斯一眼。
过道上剩下的五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
不用特意去探知都能猜到雷古勒斯现在一定非常、非常难过,张琬忍不住有点心疼他。
“波特先生,我们不妨开学宴会上再聊吧?你看,我现在还需要整理一下我的校袍……”
“噢……噢,当然、当然,张小姐。我们开学宴见。”
张琬端着四平八稳的“社交专用微笑”向詹姆斯三人颔首道别:“好的,到时见。”
三人很快地离开了。
走在最后的莱姆斯卢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从他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张琬的表情他看见那个黑发凤目的女孩笑着对面前的少年说了句什么,然后少年回到隔间,她帮他拉上了门。
雷古勒斯现在的确需要一个私人空间让他静一静。脱掉外套的时候他想,感谢梅林,张琬是个安静且没什么好奇心的姑娘。
劫道组回到自己的隔间后
“我说伙计,你刚刚表现得可不怎么像个绅士啊。”詹姆斯捣了小天狼星一肘子。“张的爸爸是个不错的人,你见过的。他和那些支持什么狗屁血统论的人不一样。”
小天狼星阴着脸:“看见漂亮小姑娘就脑抽,这是你的保留节目还是怎么的?需要我提醒一下你,那女孩儿的母亲姓卡珊德拉么?”他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那可也是个斯莱特林世家。”
詹姆斯满脑子就只抓住了一个重点他咳嗽一声咕哝道:“我不喜欢黑头发。”他这是在反驳小天狼星说他“看见漂亮小姑娘就脑抽”,一张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帅脸微微泛起红晕。
小天狼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对,我们都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头发。”
彼得哈哈大笑着鼓起了掌:“没错没错,我们都知道你喜欢伊……”
“哦闭嘴吧你,彼得!”詹姆斯一巴掌抽到彼得后脑勺上,十分恼羞成怒。
卢平把话题扯回来:“不管她妈妈怎么样,起码那个女孩儿本人看上去不错。万一她不是个斯莱特林呢?就像你一样,小天狼星,你不就在格兰芬多吗?”
詹姆斯接过话头:“我同意莱姆斯。而且,你应该也清楚你妈妈后来为什么不再邀请张家了,对不对,小天狼星?”
无论世代交好还是相互憎恶,纯血世家彼此知根知底,所以詹姆斯对他们两家交恶的事并非一无所知。
小天狼星懒洋洋地哼了一声,他半躺下身子、两条长腿交叠着搭上小木桌,随意地吹了一下遮住眼睛的额发:“随你们怎么说吧,但我打赌那女孩儿是个斯莱特林。”
詹姆斯来了兴致:“打赌?赌什么?”
小天狼星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我今天看到鼻涕精了,他那头油腻腻的头发真该好好收拾一下。”他对上詹姆斯跃跃欲试的目光,一挑眉:“如果那女孩儿是个斯莱特林,我们就给鼻涕精换个发型,怎么样?就……银绿色的泡泡头吧?反正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斯莱特林,说不定还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詹姆斯咧开一模一样的坏笑:“真有你的,伙计!好,我们就这么干!”
彼得又是兴奋又是害怕,水汪汪的小眼睛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最后回头看了看卢平。卢平起身去关隔间的门,然后转头冲大家笑得温柔如月光:“最好别让伊万斯知道那是你的手笔,詹姆斯。”
第二天一早,无辜的西弗勒斯斯内普真的被迫换了个发型。
事情发生的时候张琬正在斯莱特林长桌旁边吃早饭。
张琬小时候几乎从不跟外人打交道,所以除了一些非常正式的社交礼仪,其他方面她都很笨拙。稍嫌冷淡的性格加上不擅社交,难免让她显得不怎么好相处。如果不是她妈妈的娘家姓氏为她保驾护航,说不定早就有人动手修理她了就算不主动修理她,也难免有人在她遇上麻烦的时候落井下石。所以当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遵循他们开学第一天就互殴的光荣传统时,张琬被不知道哪里飞过来的番茄酱泼了一身。
“啧。”她放下刀叉去拿餐巾。
这时,坐在对面的女生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总有这样一些人,他们的血统倒算不上低贱,但是毫无身为巫师的自觉。我真替这样的人感到害臊!”
张琬撩起眼皮看了她一下,继续擦拭袍子上的番茄酱。这个女生她记得,姓艾弗里,也是一年级新生。
被无视的感觉相当不好,而艾琳艾弗里又从来没有忍耐的美德,于是她再开口时,说出来的话就难免更加露骨刻薄:“你为你父亲的血统感到自豪对吗,张?一个说不出来历的混血种,嗯?要我说,你的母亲是自甘堕落才会嫁给这种人!”
“艾弗里小姐,现在离第一堂课还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如果我是你,我会快点吃完早饭赶紧去找教室,而不是在餐桌旁,把时间浪费在评论别人的家庭上。你应该知道这毫无意义,而且还会显得你很没有教养。”张琬不懂任何社交技巧,她只会一招,那就是直击主题。
显然,这招为她打出了暴击。
艾弗里拔出魔杖尖叫:“你在说谁没有教养!?你这个下贱的小杂种!”
任谁被指着鼻子骂小杂种都不会太开心,张琬亦然。她伸出右手在自己的餐具上方拂了一下,刀叉便晃晃悠悠飘起来、尖端对准了艾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