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和他成亲五年,在他面前也还是没能修炼成淡定自若,衣袖中的小手慢慢攥拳,才强忍住慌乱垂下了眸子道:“刚才在桃花林摸迷了路,我一时找不到方向,误打误撞就走到了这里,我原不知道这里是侯爷你的书房。”说到这里偷偷瞄了徐凤卿一眼,见他端坐在榻上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才又低低的道:“侯爷若是要怪罪,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徐凤卿见她低着头,想起他和傅柔嘉刚成亲那会,她在书房失手打碎了陆知烁送给他的那套杯盏,就是这般模样,看上去乖顺的像个猫儿一般,实则是个有刺的。
就连徐太夫人都被她蒙骗了过去,每每两人吵架徐太夫人都拉着他的手道:“你让着柔嘉些,她性子最是和顺不过的,若不是你的错,她又怎会和你生气。”他那时听着哭笑不得,她打碎了旁人送他的杯盏,到头来却成了他的错。
晚上他回漪兰院,她拉着他的衣袖跟他说:“……我不知道那是陆姑娘送给你的,你若是要怪罪,我也没话说。”
一脸的无辜,说是道歉,却全然没有歉意,就这点小伎俩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心中其实很高兴,他一直以为她嫁给他是被迫的,还以为她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柔嘉见他望着茶盏许久没有说话,小声唤了一声:“侯爷——”
徐凤卿抬起头来,柔嘉看到他眼眸中的寒意却越来越多,是那种冰冷的漠视,她来不及深思,就听到他幽幽的声音传过来:“怪罪?你知道没有我的命令,误入书房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不过是误闯了他的书房,有这么严重吗?
柔嘉不由蹙了蹙眉,她虽和他做了五年的夫妻,实在是摸不准他的心思,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说什么才能让他放过她。她低着头,不再说话。
她向来是这个性子,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说,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
屋子里冷寂寂的,就连院子里也没什么声音,空气都仿佛被冻住了,柔嘉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偷偷拿眼觑了徐凤卿一回,却见他正望着自己,刚好被逮个正着。
柔嘉觉得她和徐凤卿比耐力实在没什么赢面,不如老老实实认个错,难不成他一个堂堂镇远侯爷,还会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樱口微张,刚要说话,就听徐凤卿道:“你很喜欢海棠花吗?”
柔嘉闻言眸孔微缩,难道他认出她来了?她实在来不及细想,徐凤卿既然这样问,那定然是找人探查过她了,说不定这些日子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徐凤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我……我打小就喜欢海棠,海棠花色娇艳,极衬我的肤色。”她胡乱扯了个谎,说完才惊觉自己太慌张了,冷静下来意识到原来的苏柔嘉也喜欢海棠。
徐凤卿挑眉道:“所以头上簪的,身上绣的,都是海棠?”
柔嘉见他望着她发髻上簪的海棠珠花,低头又望了一眼衣袖,明明她穿的是绣着番莲纹的衣衫,他说身上绣的……是什么意思?她有些疑惑。
斗墨从外面进来,就看到他家主子正坐在楠木榻上,旁边站着的小姑娘双手捧着茶盅,拧着两道细眉,小心翼翼的望着榻上坐着的人,嘴唇紧抿着,很害怕的模样。
“什么事?”徐凤卿听到门口的动静,问了一句。
斗墨只顾着打量,倒是忘了说正经的事,他顿了顿道:“顾指挥遣了人过来,叫侯爷过去营所一趟,说是……。”后面就没有再说了。
看来是出事了,柔嘉略一屈膝,说道:“侯爷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她捧着茶盅放在一旁的桌案上,正要出去,却听后面徐凤卿叫她:“苏柔嘉——”
他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柔嘉有些错愕,回头看到徐凤卿从多宝格上的漆雕木盒里取出一块白罗丝帕,正是她上元节那日在长安街上丢的帕子,原来是被徐凤卿捡去了,怪不得苏老夫人遣人在街上找了许久都不曾找到。
她抿了抿嘴唇,小声的道:“是我的。”
徐凤卿走过来,到她跟前伸出手,帕子叠的方方正正的,绣着海棠花的那一角正在上面,柔嘉看到他微微弯曲变形的拇指,接过帕子攥在手中,屈膝道:“多谢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