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在苏府大门停下。
周氏跟前的赵嬷嬷带了几个丫头婆子早早就等在门前,一见到苏家的马车都围了上去,蔷薇和木香踩着脚凳先下了马车,扶着苏柔谨也下了车。后面还有几个拿着包裹的小丫头。
赵嬷嬷看到苏柔谨很是高兴,笑道:“夫人这几日一直在念叨,姑娘可算回来了。”
苏柔谨是苏家长房周氏嫡出的女儿,前些日子苏柔谨跟着周氏去周府探亲,快到了年下,周氏还要忙于府中中馈,便先回了苏家,苏柔谨留在周府住了半月,这才回来。
苏柔谨跟着赵嬷嬷先回了正房大院,给周氏请了安,这才回了房中歇息。她从周府带来了许多好玩意,有几样是要送给苏柔嘉的,于是换了一身衣服,去了棠棣院。
紫芝打了一盆热水,柔嘉净了面,正坐在菱花妆镜前傅粉。苏柔谨打着帘笼进来,笑着说:“这都几时了,你怎么又抹起粉来了?”
柔嘉前些日子摔伤,小姑娘曾跑过来看她,她记得苏柔谨是大房次女,比三姑娘苏柔嘉小一岁,家中排行第四,人称‘四姑娘’,两人年岁差不多大小,自幼就在一起玩耍。
柔嘉见她怀中抱着一堆书册画轴,连忙叫紫芝从她手中接过来,放在炕桌上。苏柔谨上了炕,见柔嘉左脸上有红红的手指印子,惊讶道:“二叔父又打你了。”
柔嘉点了点头,道:“二哥给我买了一瓶玉女桃花粉,听说能消肿祛疤,我正傅粉呢。”她拿了妆奁里的药瓶递给苏柔谨。
苏柔谨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说道:“你哥哥真好,还给你买敷脸的桃花粉,若是我挨打了,我哥哥才不会给我买呢,他只会和父亲一样骂我只会闯祸。”她说话时,眼神幽怨,和她的年龄实在不相符。
柔嘉不由笑了起来,叫紫芝收了妆奁,指着炕桌上的书册画轴说:“可是你有疼爱你的外祖母、外祖父还有舅舅舅母表哥表姐,我外祖母家远在云南,自打我出生起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呢。”
林氏夫妇嫁女后,夫妻二人就一直在云南生活,路途遥远,林氏也不可能带着苏柔嘉千里迢迢去看望林氏夫妇。
说起周家,苏柔谨又笑了起来,说道:“这些都是我外祖母还有大舅母、二舅母给的,我留了一些,准备挂在书房里,这是给你的。”
柔嘉道了谢,让紫芝收了,外头的小丫头端了三四盘果子糕点进来,放在炕桌上。苏柔谨坐了一路的马车,还真有些饿了,洗了手,捏了她素日里最爱吃的金桔饼吃了起来。
“这几天英国公府出了一件大事你知道吗?”苏柔谨突然问了一句。
柔嘉正在喝茶,闻言一怔,放下茶盅道:“什么大事?”
苏柔谨就道:“你这几天一直在家,肯定不知道了,我替你偷偷打听着呢。”苏柔嘉倾慕徐廷锡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是……徐廷锡的事?”柔嘉试探着问。
苏柔谨摇了摇头,说:“不是徐廷锡。是英国公府的四夫人、镇远侯的夫人病死了。”
她是当事人,自然是知道的。
柔嘉还以为苏柔谨能说出些她不知道,笑着说:“我听母亲说了,她不是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病死了?”
“我偷听我外祖母和大舅母说话,听说镇远侯夫人打小就有弱症,嫁给镇远侯之后怀了身孕,却又流产了,自那之后身子就更不好了,常有崩漏之症,不是长久之象。果然就病死了,镇远侯当时还在外面,得了信之后就骑快马赶了回来,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呢。”
苏柔谨喝了一口茶水,又说道:“我外祖母说她实在可怜,好像是吃什么药吃死的,镇远侯进宫找了那位开方子的太医,听说要杀人呢,被英国公拦了下来。”
柔嘉听她这么一说,心道果然外面传的流言蜚语尽是编排出来的,她弱症、小产的确不假,何时竟有了崩漏之症,还有她吃药的事,不过避子汤而已,哪里能要了她的命呢?
至于徐凤卿发疯要杀了太医的事,她觉得也不是十分可信的。想来不过是徐凤卿讶然她早死,以为是避子汤的缘故,才去找了太医仔细询问,没想到竟被传成这个样子。
苏柔谨把一盘金桔饼都吃光了,柔嘉又让菱角去小厨房看看,还有没有金桔饼。
“……明天英国公府出殡,你要不要去长街看看热闹,说不定还能看到徐廷锡。”
柔嘉怔住,道:“明天出殡?”
苏柔谨点头,道:“原该是停灵四十九日的,这就要到年关了,听说请了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子,就在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