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连着几天,苏秾在职高门口没有等到沈见西。
她不知道他没来,还以为是自己来太晚了没有赶上。
职高比一中早放学十分钟,苏秾只能快点收拾东西希望弥补这十分钟的差距。
天气越冷,天黑得越快,往往刚才还是擦白的天一转头就灰沉沉了。
职高的学生已经走过一波,门口的人比之前要少。他们也有晚自习,不过留下来的大多在打牌打游戏。经常在下午玩着玩着上了头,几个人一拍大腿,得,不回去了,晚自习继续。
方坤拎着外卖啤酒从校外进来,一扭头看见藏在墙角的苏秾。
她一中的校服不算显眼,但是夹在职高校服里可就独一份了。女生靠着墙低头,穿的单薄,沉甸甸的书包压在她背脊上。
正巧那是个拐角,灯照不到,也就没多少人注意到她。
那怎么就他看见了?
还不是一次两次。
“怪邪门的。”方坤暗啐一句转回头,加快脚步走进校园。
他才不会去主动招惹她,问了不一定对,但是不问肯定没错。
沈见西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
进入第三个教学楼,上到四层就左转,第一间教室挂着高二(7)班的牌子,沈见西倚在窗框上打牌。
玻璃窗拉开到最大,他坐在靠窗的桌子上,单腿撑地。
把课桌当成牌桌用。
桌前桌后挤满人。
“俩个二!哈哈哈哈哈哈哈没牌了吧?爸爸我要赢了!”
“诶乖儿子!还知道喊爸爸呢?爸爸这就赢,牌别动,我四个8压上!”
“我操刚才谁说没炸了的?!谁他妈这么缺德阴我!”
“哎张凯迪你别耍赖啊,输了就是输了,把牌放下。”
一个男生压着另一个男生的手,制止他往回拿牌的举动。
“牌都出了还带往回拿的,要不要点脸啊张凯迪!”
众人哈哈大笑,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职高的晚自习只有两个老师轮流巡查,碰巧一个出差,一个今天没来,晚上就是学生们的狂欢夜。
况且,沈见西还来了。
女生们偷偷看他。
“来,洗牌了。”
刚睡醒就被拽起来打牌,他整个人还没醒困。
沈见西把手里的牌扔向桌子,随意一个动作引起她们的低呼。他没反应,仍弓腰垂着头,神色绻绻地靠在一旁。
吹进走廊的风再吹过窗,撩起他额发。最后一丝斜阳映在脸上,沈见西神情散漫,一举一动都透着倦。尽管如此,他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颓废美感。
方坤拎着一大袋子的外卖走进教室,他们这边刚结束一局,沈见西输的。
他将额头抵在旁边一扇窗户上,看两眼牌还是晕,索性扔一边说:“不打了,今天我请。”
“谢谢沈哥!”
“谢谢沈哥!”
“谢谢沈哥!”
……
拜码头的可能都没他们喊得响亮。
请不请的无所谓,要命的是学校门口那个。
方坤招呼人过去把东西接了,去走廊上拉沈见西。
胳膊被扯了下,他撩眼皮,把方坤看得一激灵。
“行了,别看了,下来我有事跟你说。”方坤定了定心神,这么说。
“哦。”
沈见西抬腿往外,从窗户跳下来,动作间露出精瘦的腰。
腹肌明显。
刚落地就被拉去楼梯口。
晚间的风跟白天可不一样,冰凉,一霎带走所有热量。
沈见西让风一吹才觉得清醒一点,但还是昏沉。
可能不同点在于,刚才他是无意识的昏沉,现在是有意识的放任自己昏沉。
头还疼,有个小锤子钝钝地敲。
方坤问:“还行吗?”
沈见西揉额,用力压着太阳穴,“还行,什么事?”
“苏秾又在学校门口等你。”
那天回学校以后方坤特意问了苏明睿他姐叫什么名字,说是苏秾,草字旁那个秾,跟浓同音。
沈见西揉额头的动作一顿,显出点迷茫,“谁?”
哦对,他也不知道,方坤反应过来给他解释:“苏秾,就是前几天你在学校后巷救的那女生,苏明睿他姐,还来找过你的!”
苏浓么,沈见西听着,最先记起的不是她的长相,而是她的声音。
脑子里像是有感应一样,一遍遍自动回放她说过的话:
—“沈-见-西。”
—“谢谢你。”
—“很甜的。”
……
还有呢?还有其他的吗?
沈见西半阖着眼,倚在墙上昂起头。鼻梁高挺,眉眼隐没在暗处。
一旦这几句话响过了,脑子里的敲击声卷土重来,胃也不舒服。
有点难熬。
他昂着的头低下。
方坤知道他能想起来,也不再多言,门口那个怎么办他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