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朝阳东升,万物苏醒,清晨的大屯村还挂着点薄雾。李伯已经早早起床,收拾着要给江顾家修房子。李婶一边念叨让他小心,一边打开房门出去给他做早饭。
她刚打开房门,便愣住了。
地上放着一个被露水打湿的钱袋,看起来鼓鼓囊囊。
她拿起来一瞧,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没有特别大的,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样子。
像是攒了很久。
此刻,谢遥正靠在三星毛茸茸的后脑勺上,绘声绘色地给江顾讲故事。
他的眼下一片青黑,一看就是昨夜没休息好。
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又十分的精神:“可话又说回来,那妖兽实力也不弱,怎会败在一位修为尚浅的仙人手下呢?”
“欲看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然后谢遥便将手枕在后背,含笑望着江顾道:“怎么样?你师尊我讲的故事还不错吧?”
“嗯。”
江顾抬眼凝向他:“不过师尊,怎么想着要给我讲故事?”
微风拂过谢遥的发梢,撩得他打了个哈欠:“这不是……怕你无聊嘛。”
“那以前为什么不讲?”
“以前,以前怕你不喜欢。”
闻言,江顾神色微动,正欲再开口说些什么。谢遥又打了个哈欠,面上涌起浓浓的困倦:“不行了,今早起得太早,困死我了,我得补一觉。”
他疲惫地闭上眼,卸下所有的情绪,沉沉睡去。
阳光浅浅落在他如画的眉眼上,竟让他生出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清冷来。
或许,按照世人的想法,这位幼年拜入朔月仙尊座下,二十一岁就做了筑方最年轻仙尊的天纵奇才,本就该是个清冷骄傲的性子。
江顾的目光一会在他脸上停留,一会又纠结地移开。如此反复数次,他终是放弃了挣扎,目光牢牢锁住眼前人的脸,好像天塌下来也不会动了。
即使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未知的艰险,是数不清的谜团,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到来的腥风血雨。
但这一刻,只有流动的风,温暖的光,一望无际的天,还有不属于任何身份的,谢遥和江顾。
鬼堕集市,顾名思义,鬼魅魍魉者有之,堕落仙人有之,就连所在位置,也是昏暗不见天日的地下。
入口是一个在山林中毫不起眼的破败茅草屋。来之前谢遥和江顾皆换了身黑衣,将一干代表身份的物品全扔了,只留下了各自的剑和一些银两衣物。三星则化为一只小松狮狗,被谢遥抱着,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
此行皎月仙尊特地嘱咐,不可冒进,只为求稳。
谢遥开玩笑道:“江顾,这一进去,我可就把命交给你了。”
“我也是。”江顾淡声回应。
谢遥闻言看了他一眼,不禁勾唇一笑:“那既然都要做生死之交了,你把你的红绳分我一个呗。”
“为何?”
“有用。”
江顾纠结了一会,还是掀开右手衣袖,将手腕上唯一一根红绳解下递给他。
“怎么就剩一个了?还有一个去哪了?”
“在……左手。”
谢遥握住他的左手,掀开衣袖一瞧,手腕上果然系了另一根红绳。他奇怪道:“这左手右手系红绳,是有讲究的吗?”
江顾垂眸:“没、没有讲究。”
那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心虚,谢遥心道,跟做贼似的。
他松开江顾的手,往两根红绳上施了法术,道:“这是相知术,如果我们走散了,红绳会带我们找到彼此。”
“嗯。”
“还有,你的护心甲穿上了吗?”
“穿了。”江顾点头。
谢遥挑眉表示赞扬:“这就对了,这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
“那……师尊你呢。”
“我?”谢遥道,“咱俩一路上遇到那么多事,你看我什么时候差点把命丢了?”
“这里,不一样。”
这是穷凶之徒,极恶者聚集的地方。
“哎呀,不用担心。”谢遥笑着宽慰他,“我们此行只是暗中调查,又不惹事,我跟你说这些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继续道:“再说了,里面有接应我们的人,你怕什么?”
“可……”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去吧。”谢遥没有听他再说下去,抱着三星向茅草屋走去。
江顾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才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茅草屋内部和外面一样破败,看上去就是个多年无人居住的空屋。谢遥拿出临走时清风仙尊给的寒江调令,道:“孤影门急召,玄修二士请求入内。”
话音刚落,原本破败的墙壁开始显出黑气,一个旋涡状的传送法阵随即出现,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威严如洪钟的声音:“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