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必要。”祝母迅速打断他。

顾颀嘴唇动了动，没有立刻再继续说下去。他知道今天这样坐下来，近乎心平气和地跟祝母谈话的机会应该只有这一次了，他必须非常谨慎。

又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又说道：“我知道我不值得被原谅，所以我原本想着，那就让均安嫁给一个能让她得到平静生活的人吧，如果那是她想要的。”

说到这里，语气更低落起来：“之后的这段日子，说实话我现在都不敢回想……说得可能严重了一点，但差不多也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我不知道多少次在吃了安眠药也睡不着的夜里想，我当时为什么就那样认命了？明明我也可以给均安幸福的。”

“正是因为我做错过事，我失去过机会，我会更珍惜。我也比所有人都更清楚，至少现在的我，比任何人都更爱均安。”说着，他终于敢直视祝母，想以眼神表达他的坚定和确信。

祝母未置可否，过了片刻，有些了然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你知道均安没和远航结婚了。”

顾颀点头，忽然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紧张起来，急急解释：“不是均安跟我说的，我们没有联系过了。我发誓，在取得您的谅解之前，我不会去骚扰均安。”说着，苦笑了一下：“她当然也不会找我。”

祝母见他这样，摇头，笑了笑：“看来我那一次是给你留了心理阴影了。”

顾颀这会儿，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表情纠结又有点无辜，配上那张英俊的脸，竟让祝母觉得他也没那么讨厌了。

“其实那天冲安安那样发火之后，我后来很自责。”

祝母像是在回忆什么：“等我回过神来，我就在想，我的女儿已经过得那么难了，为什么我这个亲妈，反而也要去为难她呢？”

说着，眼眶盈满了泪。

顾颀手忙脚乱地去拿茶几上的抽纸，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她接过，擦了擦眼角，才又接着道：“其实她想怎么样都好，只要她开心，我当妈的，难道不该鼓励她成全她才对吗？”

“她整天觉得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觉得我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其实我也只不过是退休了帮女儿带带孩子，偶尔被小区里的长舌妇背后说道两句而已。可是她……”说到这里，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心里的苦我就不说了，不论心里再苦，也得拼命地工作，怕别的孩子有的好儿没有，少有的休息时间，争分夺秒地陪好儿，怕好儿怨她，怕把我累坏了。至于背后的指戳，她只会比我受得更多。”

“后来她哥哥去了国，她也觉得是自己害的，任她哥哥怎么劝，我看也都没听心里去。”说到这儿，祝母用手里的纸巾擤了擤鼻涕，叹了一声道：“哎，她太难了。”

“我是个要强的人，那一次，气头上只觉得她不争气。可其实争不争气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高兴不就够了吗？”

“所以你不用来跟我说这些了，我不会再插手你们的事，只要均安愿意跟你在一起，你们就好好过吧。”

顾颀在这个过程中，心里难受极了，又一次从祝母口中得知了均安这几年的不易，他也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可听到最后，此行的目的竟然就这样达成了？他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谢谢，谢谢阿姨！我……”

“你不用谢我，我没有说过原谅你。”祝母抬手，作拒绝状：“我只是为了不给我女儿任何压力，想让她按照最能让她开心的方式选择怎么样去生活，才跟你说这些。她原不原谅你，那是你们的事，但是不管你和安安最后怎么样，我现在都可以代表我自己和安安他爸告诉你，我们祝家不欢迎你。”

“以后请不要再上我家的门，这是我最后的要求，希望你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