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满不吭声,也不去看南红,默默把发麻的两条腿掰开换了坐姿。
“颜姑娘看着性子冷淡,不爱说话。”南红看向对面的乌鸦,“我推门进来,是不是打扰你俩了?”
乌鸦轻摇头,“姑娘哪里的话,沈老八花重金发布诛杀令,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和鬼面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南红嗤了声,“不如说沈蛤蟆于鬼面姬有什么血海深仇,杀了人家手下,还要纳人家为妾,俗话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沈蛤蟆多特立独行,吃不到直接就要把树砍了。”
无怪南红一口一个沈蛤蟆,沈老八是个风流情种,后宅比皇帝后宫不差些,养的娇妻美妾哪个不是强取豪夺来的,真是天上地下吃到最多天鹅肉的第一癞蛤蟆。
乌鸦笑道:“你说暗影此前来过这里,出了容州城便好,没出去的话,诛杀令赏金够让人眼红了。”
“不说沈蛤蟆了,七娘有句话要我转达,三日后十月二十那天,邀乌公子和友人赴潇湘馆的酒宴。”南红说着侧目看向竖耳朵的钱小满,“七娘说了,请颜姑娘务必到场。”
钱小满看看她,目光投向乌鸦,须臾又收回目光转投南红,“姑娘,能跟你打听个事吗?”
“颜姑娘请说。”南红撑起左边胳膊,指尖勾下一缕头发绕着手指缠了几圈。
乌鸦低头看着酒杯,做好听的准备。
“姑娘……”钱小满不是江湖人不问江湖事,今日来了百花阁,好险“清白”不保,不打听个消息不非白来。
“我想跟姑娘打听下江州权家。”
南红听后半眯了眯眼,“江州权家,三代卖酒的权记,你想打听些什么?”
钱小满问道:“权记现今还做卖酒生意?”
“权记还是权记,只是东家换人了。”南红顿了顿,“去年江州出了乱子,权记被刺史黄佑盛贪污一案牵连,上头压的紧,做的也干净,除权记外的江州几个地头蛇叫一夜之间抄了满门,苟活下来的权陆夫妇也是散尽家财,不出两个月积郁成疾双双离世。”
钱小满听的愕然,半晌没出声,乌鸦代她问道:“权记是否留有后人?”
“有位少公子,早年在外游学,现不知去向,好像叫什么白,记不清了。”南红细瞧这二人神情,“接手权记的是个胡商,做的还是酒水买卖,权记只不过换了个东家。”
钱小满好半天缓过来心神,“谢姑娘,屋内闷的慌,我出去走走。”
日头落下。
回程的马车上长久静默,乌鸦挑开车帷,街边人流如织,铺子前灯火通亮如白日,乐坊里传出轻柔平缓的弹唱曲声。
“容州城是个好地方,换作京城可没有这样的夜景。”乌鸦侧目,昏暗光线下只看得清钱小满一双眸子微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