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托两道圣旨的福,一道让方仪能畅通无阻的出入相府,一道让她的小弟失而复得。同样人逢喜事的还有方伶伶,前脚方仪刚回到存香院,后脚她就赶不及的过来显摆。
她人未进门,满身的珠环玉佩叮啷响先到一步。
“伶伶见过姐姐。”
方伶伶屈膝行了礼,全然不见以往傲慢态度,连嘴边那抹笑也端的刚刚好,叫人见了无不称赞一句相府好教养,庶出的女儿也毫不逊色,做个太子侧妃是够的上的。
方仪是不待见她的,该着今日心情好,搁在往日压根不能让方伶伶踏进存香院。
“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方伶伶神色不变,眼底意味越浓,“姐姐说话向来没个分寸,妹妹不与姐姐计较。日后进了太子府,姐姐的习性多少要收敛,叫旁人笑话了去,万一惹恼了太子殿下就是姐姐的不是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和姐姐同出相府,当是为姐姐着想。”
方仪调整了坐姿,大条条的抓着头皮,“说完了?”
“说完了。”
“那就滚吧,姐姐妹妹的听得我头皮痒。”
方伶伶自然是不能放过任何能惹恼方仪的机会,笑道:“姐姐就这么着急赶妹妹走?”
方仪冷笑道:“怎么,想我留你吃顿饭?”
“不敢。”方伶伶笑道:“妹妹是想跟姐姐多说说话。”
方仪翻了个白眼,“不是,方伶伶你有毛病啊,知道你要嫁给太子,我恭喜你好吧。我祝你和太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够不够,不够还有,祝你们白头偕老,相濡以沫,儿孙满堂,满大街跑。够了吧,够了就滚。”
方伶伶道:“姐姐是太子正妃,妹妹不敢觊觎姐姐的位分。”
“方伶伶,我今天心情好,别逼我动手。”
“妹妹不敢......”
一炷香后,挨了顿臭骂外加一拳头的方伶伶心满意足的离开存香院,拢着散乱的发髻,她只觉身心舒爽,边走着边哼起了牡丹小调。
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暗自摇了摇头。
远在三柳县的三柳客栈,天色暗了下来,房檐上的晚霞余红,残光绵绵。
钱大蹲在油烟气味挥散不去的后厨门口长吁短叹。
张大胖站一旁问道:“你愁什么啊,小满得了安王殿下赏识,哪怕戏班子出事,他也不见得受牵连。”
钱大双手捂住脸,“我不是担心这个。”
张大胖问道:“那你担心什么?”
钱大道:“从前小满离家多,一年有总有两三个月不着家,可这次我这心里是压不住的慌。”
张大胖无奈道:“得嘞,你就是瞎操心。”
后厨门帘一掀,绾绾走了进来,小姑娘腼腆,抿唇笑道:“张大哥,钱大哥,我,我昨夜为小满哥哥编了一条平安手绳。”
钱大笑着接过手绳,“小姑娘心思细,我代小满谢谢绾绾。”
绾绾道:“大家都很担心小满哥哥,轻白哥哥嘴上不说,心里也是着急,我在客栈里帮不上忙,想着为小满哥哥编一条手绳,保佑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钱大笑道:“嗯,谢谢绾绾的这份心意。”
张大胖问了一嘴:“绾绾,你和轻白小子的婚约是两家长辈定下的?”
绾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权伯伯在世时跟我爹爹提过,算是口头上定下的婚约,我娘亲和爹爹都很看重轻白哥哥。”
张大胖问道:“那你俩准备何时回去江州?”
绾绾听后神色黯淡了些,“我自幼就喜欢轻白哥哥,可是,轻白哥哥似乎......”
翌日上午。
血雨停了,长街寥寥,偶有行人。
公主府的马车行在街上从没如此畅通无阻过,长夏一路撩着车帏,见路边的茶楼,酒肆里,客人们围聚在一起就着血雨侃侃而谈,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世道要变了。
长夏看着手里的锦盒,心道:“世道变不变说不准,太子哥哥的心确是变了。”
马车辘辘,离相府越来越近。
存香院里,淋过血雨的菊花开放的格外灿烂,幽幽散发出异香,方仪和红莲一人挥着一把扫帚,你来我往打的火热。
“用点劲,别跟个娘们似的。”
“小姐,我......”
方仪一如既往的招招破风不留余地,疲于应对的红莲不断地后退躲闪,不出十招,红莲退到花坛边上,手中的扫帚再次被震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