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儿亮了,将花溪院的人逐个排查一遍,有那手脚不干净的,或者犯了事的,打一顿板子,扔到地牢里。”
经过这半个月心疾与噩梦的双重折磨,沈琉璃已然不希望未来的大魔王会放过她,只求到时死的爽快点,最好被一刀抹了脖子最好。
自己的下场是她咎由自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减少心疾的发作,或者明知结局已经注定,不认命地垂死挣扎一番。如果改变不了自己的结局,但她可以在此之前试着改写沈家的结局,沈家有许多她讨厌的人,他们的性命她可以不在乎,却也有最疼爱她的娘和祖父,她不能让他们如噩梦中那般死无葬身之地。
离傅之曜回陈国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她总要试试。
绿绮愣了愣,想到沈琉璃面不改色地抽打傅质子并刺字,便没来由地一抖,遂战战兢兢地回道:
“是,小姐。”
“你要是这般怕我,就不必留在我身边。”沈琉璃冷冷地瞥了一眼绿绮,这丫头胆子这么小,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替她去死。
绿绮误以为要被发卖,惨白着脸道:“小姐,求你不要赶奴婢走,奴婢并不害怕小姐,只是对小姐心怀恭敬。”
沈琉璃勾唇笑了笑:“那你抖什么?”
绿绮的身子猛地绷紧:“奴婢没抖。”
“没抖最好,我不希望看到伺候我的人,会怕我,可懂?”
沈琉璃知道自己脾气不好,身边伺候她的人总是胆战心惊,这么多年也就红玉能哄得她欢心,是她最信任的丫鬟,转眼一想到梦中红玉的背叛,沈琉璃的眼神蓦地冷了下来,如淬了冰渣子一样。
绿绮掐着手心,强忍着内心的畏惧,让自己看起来沉着自若:“是,奴婢知道了。”
地牢里。
傅之曜靠坐在墙角,望着窗外明亮的阳光,可这阳光却未能温暖他,依旧冷的浑身发抖。他的衣服本就单薄,被沈琉璃一通毒打过后,衣服尽裂,连简单的蔽体都做不到,更遑论给他提供温暖。
身上的伤口又痛又痒,痛他可以忍受,可他受不了如蚂蚁钻心挠干的瘙/痒,尤其是手上的冻疮,痒起来甚是难忍,他不断地用手反复抓挠,却只抠破了皮肉,抓的鲜血淋漓。
这时,牢房的门被打开,丢进来三个惨叫连连的男人。
傅之曜漠然地看了一眼,那三人身穿侯府下人的服饰,皆是他在花溪院见过的熟面孔,他们应是得罪了沈琉璃才被扔进来的。
呵,蛇蝎女人。
这女人长得越美,越毒,不亚于致命的罂粟。
傅之曜收回了目光,继续揉搓着痛痒难忍的手背,又低头盯着胸口的刺青,细碎的光影落在他脸上,神色莫名难辨。
“哎哟,痛死了,我不就是跟承恩侯夫人院中的杂扫丫头私/通过么,那丫头早就不在侯府干了,这大小姐太狠了,打罚了不算,还要关起来,也不知要关到猴年马月。”
“你好歹还尝过了女人的滋味,我就刚顺了点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倒腾花出去,就被抓包了,岂不是比你更惨更冤!”
一胖一瘦两个男人不断哀嚎抱怨着,而另一个男人被打的半死,趴在草垛上没有说话。
胖子和瘦子便推了推他,问道:“喂,老六子,你一向老实本分,手脚也干净,你是哪里得罪了大小姐?”
叫老六子的男人出气多进气少,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我……我给……二……二小姐递了不少消息。”
二小姐沈珍珠是承恩侯府的庶女,整个侯府都知道大小姐和二小姐不对付,除了头号讨厌人物表小姐赵降雪,二小姐就是大小姐第二号厌恶的人,这可是叛主行为,比他们私/通和偷东西严重多了,难怪被打的最惨。
胖子和瘦子心里多少有了点安慰。
“唉,老六子,你犯什么事不好,偏去投靠二小姐,自求多福吧。”他们被关几天,还有放出去的可能,这老六子可就悬了,搞不好会被大小姐打断腿卖去做苦力。
最先开口的胖子揉着屁/股,又凑到老六子耳边,低声道:“你也别垂头丧气的,看看旁边的傅质子,人家好歹是陈国皇帝的儿子,却沦落到被女人任意欺凌的地步,本该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却跟我们这些为奴为仆的差不多,也是够惨了。”
老六子闻言看向旁边牢房里的傅之曜,那一身触目惊心的伤疤,确实让他没那么难受了。
三个男人对傅之曜指指点点,但他充耳未闻。
又过了一会儿,狱卒领着一位挎着药箱的大夫走了进来。
“大小姐仁慈,不与尔等计较,特意请了大夫为你们治伤!”
说着,狱卒的目光扫向牢中的四个犯人,伸手指了指老六子,“除了他不治,其他三人,该如何治就如何治,少不了你的赏钱。”
刚被扔进来的三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我,甚是诧异。
旋即不被允许医治的老六子,郁闷地蹬了蹬腿。
胖子和瘦子则满脸感激:“谢大小姐,大小姐真是个仁慈心善的活菩萨!”
仁慈?
傅之曜低眉,长长的羽睫遮掩了眸中阴郁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