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寒的脚踝本没扭伤,擦了药结了疤倒也不痛了。 一早,季雨寒准时到了寒轩楼,风靖寒并不在。 她拿出图书登记簿准备继续归类登记,却见古管家过了来。 “古叔早。”季雨寒笑意盈盈的打着招呼。 古叔嗯了声,将手里的一本册子递给季雨寒,季雨寒定睛一看:《啸风山庄庄规》 额。 古叔瞟了她一眼,沉下脸来严肃道:“庄主吩咐了,季姑娘私自出庄,罚抄十遍庄规,明日一早交过来。” 额。 是自己做错了,季雨寒虽郁闷,却只能点了点头。 “并罚一月月银。”古管家继续说道,十分的公正严明。 季雨寒惊,有些心疼的点了点头。 她还没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现在就要被罚完了,哭。 好在昨晚收获了七十两,足够她几年的开支。 明早就要交庄规,事不宜迟,季雨寒拿过纸笔,准备开始抄写。 古叔咳嗽一声:“庄主吩咐过了,季姑娘在寒轩楼还有其余事待处理,庄规就留着回梅沁苑抄写吧。” 不是吧,十遍啊,回去怎么抄的完。 可这还不是最过分的。 下一秒就见古管家至桌前抱来高高一叠账本,堆于季雨寒桌前。 “庄主吩咐了,这些账簿季姑娘需在今日看完,明日一早庄主会亲自检查。” 什么!!! 季雨寒认真数了数那堆账簿,足足有二十本。每本看一小时也得二十小时,还要不出错,还要求在一天内看完,还要回去抄写庄规。 要不要人活。 “古管家,这堆账本也太多了吧,一天怎么看得完啊?”季姑娘弱弱的说道。 可惜古管家并不领情,十分残酷的说了一句:“庄主交待过了,季姑娘昨日上午装病请假,下午私自出庄,耽误了一天,故今日需完成两日的量。” 风靖寒是要算总帐吗?今天变了法子的折腾她。 事不宜迟,只能加紧看了。 季雨寒倒也不敢耽搁,只得拿出纸笔认真看起账簿来。 “季姑娘,老夫再提醒一句,庄主有令,庄规抄写需字体工整,不得涂画潦草,每一份不合格,就扣罚一月月银。”古管家睨着眼,同情的看了看季雨寒。 清晨,风靖寒叫来他,仔细的交代了些许事项。还严肃的指出了花园树下的那个狗洞,暗指他工作不到位。 狗洞?古管家也是醉了,竟然有人从狗洞进出? 古管家吹胡子瞪眼的说道:“如此不守规矩,索性逐出庄去。”他治下一向严厉,容不得乱来的下人。 只是这季雨寒是庄主亲自带回来,又因身份特殊,他不便插手而已,哪知竟私自出庄? 风靖寒摇摇头,顿了下,“我自有安排。”他忆起灯谜大赛上她的表现,轻笑,季雨寒虽性子顽劣,仔细栽培,却也是可用之才。 古管家叹口气:“也罢,我已命人寻找她的舅舅,待找到后再让她离开吧。” 风靖寒转过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不必寻找了。” 啊?古管家错愕,庄主的意思,是要长留她在庄里? 此刻,他正按庄主交待安排季雨寒看账簿。 季雨寒只得按照自己所学画出表格,分类整理,统计计算。 中午只匆匆吃了两个馒头,还厕所都不能多跑一趟,好容易在戊时(晚7-9)看完全部账簿。 季雨寒出了寒轩楼,天色已暗,她伸了个懒腰,在池塘边坐了一会儿,默默的感叹自己悲催的生活。 不远处黑影中,风靖寒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又轻笑了声,才又转身回了寒清苑。 季雨寒回到梅沁苑,简单吃了些东西,磨好墨,铺好纸,开始抄写庄规。 什么深井冰才能写出这么复杂的庄规,季雨寒哭,目测有五千字,还要工整的抄完。 她抄到第七份时,已经是半夜三更,因实在太困,竟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季雨寒是在月儿的呼声中醒来的,平常季雨寒该起身了,今日竟没有动静,月儿便进了来,见她正睡得香。 季雨寒哀呼一声,连早饭也来不及吃,慌忙抱起抄好的七份赶去寒轩楼。 推开门,风靖寒已在里面,气定神闲的喝着茶,见她进来,一副了然的表情,似笑非笑。 “账簿可看完了?”他问,十分冷淡的语气。 季雨寒点点头。 还好季雨寒画了表格归类统计,风靖寒根本没问具体账目,反而问的是二十本账簿的总数,横向对比,纵向对比,季雨寒都回答的条理清楚,准确无比。 不错,如此短的时间内还能做的这么好,风靖寒倒还满意。 见他的模样,季雨寒略松了一口气,只希望他忽略掉抄写庄规一事,谁知他接下来的一句问话又让她紧张了起来。 重点来了。 “庄规可都抄完了,拿给我看看。”他靠在椅背上,十分正经的要检查。 “我……只抄好了七份,昨夜……我睡着了。”季雨寒吞吞吐吐的,有些担心接下来的事。 “既如此,那就扣罚三个月月银。”风靖寒挑挑眉,十分无情的宣判着。 “别……。”季雨寒垮下脸,三个月?还让不让人活了。 “古叔昨日可与你交代清楚了?”风靖寒冷哼一声,表情严肃,容不得人质疑。 季雨寒点点头,委委屈屈的哭丧着脸:“昨夜……我真的是太困了,眼睛也痛,手也痛……庄主可否通融一次,我明日补回来好不好?”她小声恳求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快要掉下来又逼了回去。 “可以。”风靖寒单手支着下巴,略一迟疑,答应了她的请求。 季雨寒眼前一亮,正要道谢。 却见风靖寒放下手,在桌上轻叩了一下,朝着她笑了笑,表情慵懒至极:“明日你需多抄十份,明早我要看到十三份,少一份都不行。” 季雨寒如晴天霹雳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却见他并不似开玩笑般。 他所谓的宽限一天,却又加了一天的量,呵呵。 季雨寒沉默不语,只觉得自己从前实在太蠢,以为风靖寒好说话,其实不然。 风靖寒只是没与她一般见识而已,他认真起来,可以折磨死人。 能屈能伸,季雨寒低着头看了看自己握笔太久略有些疼的右手,终究悲壮的点了点头。 风靖寒心情不错,微眯着眼,看了看她,嘴角轻扯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若能顺利看完今日的账簿,他准备让她跟着古管家学习料理庄里大小事务。 她有这个天赋,只是性子还需磨砺。 风靖寒让人抱来一大堆账簿,约有五六本,要求她今日看完。 季雨寒想吐血,她当年高考都没这么难。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季雨寒只得又全神贯注的看起了账本。 相比于她的头疼,风靖寒倒悠闲的多。前一月积压的工作已处理完,如今又多了她这么个帮手,自然悠闲。 他随手翻着她抄写的庄规,行间距倒还工整,只是字间略缺少□□。 她看账簿用的横竖框架设计十分巧妙,一大本厚厚的账目这样分类登记显得清晰明了。 风靖寒不得不细细打量了下她。 他曾经怀疑过她的来历不明,除却离奇的出现,且一个普通的女子竟会复杂的算术,似乎是经过系统的训练。 不过这几日看她的行事作风,冲动带点淘气,实在不是一个合格奸细的样子。 终究还是个没长大的姑娘。 他只需稍加□□,假以时日,定不会让他失望。 待季雨寒看完账簿,已是午后,连续两日的高强度劳作让她困乏至极,可也只能振作精神应付眼前变态的庄主。 晚间回梅沁苑时,月亮已升起,她看着这朦胧的月色,忽然有些思念亲人。 可容不得她伤感,季雨寒快速回到梅沁苑,开始抄写庄规。 担心自己半夜又睡着,季雨寒决定模仿古人“头悬梁”的方法,将丝带系于横梁上,正要将自己头发捆上,月儿推门进来。 “雨寒姐,你要做什么?”见她的形状,月儿飞速的冲过来,以为她要做傻事。 额,月儿张大嘴,为季雨寒的想法大吃一惊。 事实上,当晚月儿向风靖寒汇报时,风靖寒也有些忍俊不禁,她倒会想法子。 季雨寒似乎总是让人惊讶。 月儿说,她每隔一日会在屋内练习“瑜伽”,练瑜伽时她会换上紧身的衣物,勾勒出美妙的曲线,月儿有些难以接受,有些惊世骇俗。 所谓瑜伽,在月儿看来,就是将自己扭成各种形状。季雨寒说这个可以塑身美体。 塑身美体,是的,平心而论,季雨寒体态轻盈,形体优雅,腰腹间也没有赘肉。 而周围的女子,大约是常在屋里绣花,极少运动,积些脂肪已是常事。 譬如每日早晚刷牙洁面,晚上沐浴清洗已是常事。 她净牙所用器具竟是富家主子才能用的,店里要卖一两银子一副。 譬如不爱用头油,每隔三四日就要洗一次头,种种习惯都与她们截然不同。 这些自然都是要一一汇报给庄主的。 头悬梁果真有用,每次季雨寒困到极致不小心睡着时,头发拉扯的疼痛又让她瞬间醒过来,如此这般,终于在天亮时抄完十三份庄规。 都能背诵并默写全文了。 可惜等季雨寒顶着熊猫眼抱着一大摞庄规前往寒轩楼时,却发现风靖寒一早就出了庄,且今日整天都不在庄里。 古管家同情的看了看眼下布满黑影的季雨寒,友情提示了句:“庄主说今日季姑娘可自行安排。” 啊? 季雨寒有些懵,她举着手里好不容易抄好的庄规:“那这个呢?” 古管家在心里叹口气,直感叹庄主这位主子的多变:“庄主吩咐过了,季姑娘想必已得到了教训,庄规也不必再检查。” 季雨寒吐血。 你特么不早说。 她抄写的这么辛苦,现在告诉她不用检查了。 风靖寒可以再变态一点。 既然今日可以自由安排,索性回去睡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