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小道,不过半个时辰,便已到昨日逛街的地方。季雨寒摸摸身上仅有的半两银子,这还是从月儿那里借来的,好心酸。 她放弃了买衣服,还是等月钱发下来再做打算。现下趁着机会,多去逛逛才是真的。 风靖寒此人不解风情,压根不会去看灯谜大赛,所以季雨寒不担心会遇上他。 不远处人群围着,似乎很是热闹。 “唷,许公子,你这又是何苦,若早听了我的话,也免于今日沦落到如此地步!”说话之人长的十分猥琐,偏偏说了满口文绉绉的话语,实在污了儒雅! 他面前是一位书生。偏僻的角落搭着几张小桌子,上面摆满了字画,这书生定是时下穷困潦倒,方才卖字画为生。 远看来,书生眉清目秀,颇有几分神采,虽处境不佳,却仍有通身的傲气,他身着一件已经洗的发白的青衫,神情微怒,瞪视着面前说话的人,语气平和却不失气势:“承蒙厚爱,只是许某并不好此事!” 那人似乎没有办法,愤愤的瞪了书生一眼,甩下一句话:“不识抬举。”然后甩袖离去。 周围也聚着许多人,有人小声谈论,这书生因容姿秀美、才华横溢,颇有些名气,他还有一个弟弟,倒是咸阳城吟草阁有名的默予公子。 吟草阁?什么地方? 听他们继续谈论,原来这书生本是一富贵府上公子的先生,只因这家男主人喜好龙阳,书生不从,因而落得如此地步,然后周围又是一阵叹气声。 季雨寒心里唏嘘不已,喜好龙阳,天,想不到在古代也有这样的事。再看那位书生,方才未细看,此时认真打量,还颇有些风华绝代的气质,在这闹市之中,卓尔不群,俨然一位不落尘俗的隐者,若说风靖寒俊朗,靖宇俊逸,而这位书生,可以说是俊美了。 围观人群渐渐散去。似乎感应到她的注视,那书生忽然朝她所在的地方望过来,只是一眼又迅速转了开去。然后又是一如既往的看着前方,似乎这围观人群的打量和谈论都与他无关似的。 季雨寒心里微微同情,读书人,心比天高,自视尊贵无比,此刻却被喜好男色的人看上,这对他来说,定是个莫大的侮辱吧。 季雨寒犹豫了下,朝着他的方向走去。走到摊前,好在她父亲爱收藏古典文化,她倒也学了一些,这会儿她状似无意的看着字画,心下却渐渐佩服起来,这字俊秀有力,神采飞扬,画也是□□盎然。 宋朝以前绘画以水墨居多,‘逸笔草草,不求形似’,重意境而不重写实。而这个书生的有几幅画却是写生画,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都用墨笔细细勾勒,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但这位书生只是极其淡漠的看向另处,并未理她,也许是相当不屑。 季雨寒心下暗暗叹气,这样子,即使有人愿意买也会被他的态度气倒。 好在她时间很多,她依然是不急不忙的看着画,不发表意见亦不说买不买,慢慢的,她逐渐被一幅画吸引住了,静水趟流,一只梅花孤傲的横跨水上,水下倒影出它靓丽的身姿,是在暗自神伤,还是在自我欣赏呢? 梅花乃岁寒四友之一,许多文人也爱以梅花自喻,而这幅画说不定也正有此意,书生借梅花来自衬高洁。怪不得他对前来看画的顾客爱理不理的,他心里一定想着:是金子就一定会发光。 两人不远处正是望客茶楼,咸阳有名的酒楼之一,风靖寒与人约了见面地点商谈些要事。 二楼临窗的雅阁内,一人衣着精致,递了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条款,又在风靖寒面前低声说着什么,似乎有求于他。 “风庄主意下如何?”那人说完后轻声问了一句。 可他抬起头来,却见眼前之人似乎并没有认真在听,此刻,风靖寒正看着窗外一处。 他顺着风靖寒的目光往外一看,并未发现什么稀奇之事。 那人又回望了眼风靖寒,他倚着靠背,手持茶盏轻抿着,姿势似乎慵懒的很。此刻正看向窗外,眉似远山,薄唇微抿,没有任何特意的伪装,却让人清楚的看到他眼里那丝丝点点的冰冷和犀利。 那人腹道,莫不是自己方才哪里不对? 正想着风靖寒已收回眼神,看了看眼前之人:“此事明日再议,你且先回去。” 那人有些失望,但还是照他话办了。 风靖寒挥了挥手,不远处一男子上了来。 风靖寒递给他一张帖子,那帖子淡绿纸签,做工精致,隐约间还可闻到淡淡香味。 “你去一趟伊红园。” 那人接了帖子,快速出了去。 风靖寒继续抿着茶,观察着楼下不远处那一抹身影。 上午,他允准季雨寒休息一日,此刻,却见她生龙活虎的出现在大街上。 至于她旁边之人,她知道那是谁吗? 风靖寒瞳孔微眯,冷笑了声,似乎自己的警告不够。 再回到街面上,季雨寒在字画摊前认真看了约莫有五分钟,且暂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终于引起了书生的注意,他看着她,还是没有说话。 季雨寒觉得关子卖够了,便微微笑道,指着那幅梅花的画: “公子,不知此画怎么卖?” 白衣书生转过头来,细细的打量着季雨寒。她未如其余人般对他避而远之,其余人或是怕被报复,或是不屑于此。 季雨寒可以肯定,书生定然没有卖出过一幅画,或是他无人欣赏的才华,或是他通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气。 他是在等一个能欣赏他的才华的人吗? 当然不是季雨寒,她穷。 “姑娘以为呢?”书生终于开口,声音细润,特别好听。 有心人买画,自能鉴赏出画的价值,他这也是在试探她。 季雨寒不敢随意开口,这画自然不错,可若开价太高,她身上才不到一两银子也支付不起。若开价太低,说不定会辱了书生,哎,着实难办。 于是她只好文绉绉的回了句,又把问题抛回给他:“此梅风骨嶙峋,着花不多,茂朴幽美。所谓不知屈曲向春风,此画若以银价量之,岂不辱了斯文。”季雨寒随意背了一段鉴赏文字,然后说出了重点: “但我倒有一诗相送,还望公子指教!” 背诗什么的,她最擅长了。 书生闻言递过纸笔,目露期待。 季雨寒叹气,若不是她的书法太差,效果可能会更好。 她略一思索,将陆游那首词稍微改编了一下: 寂寥细流开无主,争春无意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孤枝唯有香如故。 “公子以为如何?”季雨寒微微一笑,因为她注意到她的句子立刻引得书生侧目。 说实话,这句子经过她的改编,虽然对仗不太工整,用词也不考究,好歹意思表达清楚了。 果不出她所料,梅花高洁,正如书生本身,怕是已经说到书生心坎里了。 “在下许孜然,唐突敢问姑娘贵姓?”书生面色严谨,立刻站起身来,向她鞠了一躬。 孜然? 季雨寒有些想笑,但及时忍住了。 古时书生最重知己,看来这首词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如此自命清高,大多数人本是不屑,如今被她用梅花暗喻出来,想必很是激动。 “免贵姓季,公子不必多礼!”季雨寒也学着他,说些文绉绉的句子。 此时是不是还应该学大家闺秀般福个身呢?不过她终究是想想而已,若真是那样,这也太酸了。 “扑哧。”季雨寒没忍住笑出声来,眼前这位许公子却脸红了,看着她不知所措。 “是许公子才华横溢,才让小女子佩服!”季雨寒决定不再逗他。 “姑娘过奖,若姑娘不弃,在下愿以此画相送!”许小公子十分诚恳。 若是平常,季雨寒必定欣然笑纳了。这画如此出彩,作为收藏投资也是可以的。 “多谢公子美意,只是这怎好意思,还请公子开个价!”季雨寒当然不能接受,他已经落魄到如此地步,怎么还能剥削他呢? “自古才筹知己,是在下唐突了。”书生闻言脸色黯然,似乎有些失望。 “既然如此,那我请公子喝茶可好?”季雨寒想,许孜然既然没有卖出画,那么可能也没有吃饭,不如…… 正好她没钱,一举两得。 于是季雨寒收下那副梅花图,小心翼翼的裹好,盘算着,以后等许公子出名后,这幅画就值钱了。 风靖寒见她二人有说有笑,还一同入了自己所在的这座酒楼,二人上了二楼,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们落座的地方正位于风靖寒雅阁前方。透过雅阁的细小镂空隔断,二人一举一动皆落入风靖寒眼里。 季雨寒自若的坐下,背对着风靖寒的方向。 从风靖寒的角度,只能见她手托着下巴,正兴致勃勃的与许孜然说着什么。 而坐她对面的许孜然呢,曾经吟草阁风华绝代的奚然公子,眉目如画,色如春晓。 风靖寒脸色黯下来,已满是不悦。 哼,惯会笼络人心。 她似乎与谁都聊得来,大伙都爱与她聊天,连他自己也不例外。 也许是他如炙的注视,坐在季雨寒对面的许孜然察觉到了不对,他抬眼,正与隔断另一边的风靖寒对视。 方才从他二人上楼来时,从人便一直盯着此处。许孜然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季雨寒,不太确定那人目光的焦点。 对风靖寒来说,丫环不守规矩,教训了撵出去便是,实在无需生气。 风靖寒起身,从一旁的走廊出了酒楼。 中午喝了鸡汤大补了下,季雨寒并无胃口,但她十分善解人意的给许孜然点了两碟茶点,算是答谢他的赠画之情。 季雨寒想许孜然是比较忌讳别人提起他那段往事,恰好自己也是偷偷从啸风山庄溜出来,于是双方很自觉的不谈及双方身份,皆是日常闲聊。 诸如今日灯会的盛况,某副字画鉴赏等等。 因季雨寒还惦记着晚上的灯谜大赛,于是用完茶点后便与许孜然匆匆告辞,前往了林兴街。 果真热闹。 季雨寒手持一串糖人,细细的欣赏眼花缭乱的花灯。大约还有半个时辰,灯谜大赛便开始了。 今日分外热闹,处处可见青年男女成双入对的出现。林兴街西侧灯谜大会现场已聚满了人。 灯谜会本是为了庆祝七夕情人节而办,所以参赛有个规矩,须得一男一女作为一组搭档参加,共分为四轮比赛,层层晋级,获胜的小组可得白银二十两外加两只精致的花灯。 “姑娘?”季雨寒逛得正尽兴,却被一姑娘拉住了手臂。 她仔细打量了下眼前女子,忽然记起,这不就是她昨晚骗取花灯的那个云姑娘吗? 额。 “啊,云姑娘,是你呀,真巧。”季雨寒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 云姑娘四处望了望:“姑娘,那位柳公子呢?” 昨日季雨寒说庄主对她青睐有加,这才骗得花灯。所以这位云姑娘今日专门来等着风靖寒的吗? “我家庄主自是仰慕云姑娘的,今日也来了林兴街,还请姑娘到昨日初见的地方耐心等待即可。”季雨寒用手指了指三百米开外的地方,想把她支开。 不过还未等她说完,面前的云姑娘忽然惊喜的看了看她后面,继而越过她飞奔过去:“柳公子。” 纳尼! 柳公子,若季雨寒没猜错,也就是说,她身后站着——风靖寒? 天,风靖寒! 仅仅一秒,季雨寒在内心已想好了一万种说辞。 这个过程季雨寒并未转身,风靖寒也许根本没看见她,趁此机会她还是赶紧开溜吧。于是她尽量小动作,却在腿刚迈出两步时被他冷冷的喝住。 “你去哪?” 先前的云姑娘有些惊喜的再叫了一次:“柳公子。” 季雨寒听到身后风靖寒越过云姑娘走向她这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也随之紧张了起来。 季雨寒背对他,不敢看他的表情,肯定也好不到哪去。上午才骗他说身子虚弱,需要休息,免除了惩罚,此刻却在街上蹦蹦跳跳的。 这……他一定非常生气。 “过来!”他声音平静,不像生气的样子。 季雨寒谦卑的将视线定格在自己的鞋上,尽量表现出一副很渺小的样子,慢慢的转过身,向他移过去。还剩两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怎么了?”风靖寒缓缓开口开口,盯着她问道。 “我知错了!”季雨寒诚恳的认错,其实她是有些小慌乱的。 先前她是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只出来玩一会儿便回去,没有人会发现,可此刻……… “哦?哪里错了?”风靖寒还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此时此刻,最好保持沉默,等他臭骂一顿也就气消了,于是季雨寒识时务地闭嘴。 “你来此做什么?”风靖寒问。 这是季雨寒第二次骗他,虽然风靖寒觉得她很有趣,但理智告诉他,不应为了一个女子更改庄里的规矩。 所以,他打算回去后便让她离开啸风山庄。 按照他以往的性子,他大可不必来兴师问罪,只需回去和古管家交待一声,明日季雨寒就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可这会,他竟在兴师问罪。 大大颠覆了自己以往的作风。 “听说这里有灯谜大赛,我想来看看,而且,昨晚的花灯掉了,我想重新买一个。”抬头见他有些严肃的颜色,季雨寒心里暗暗骂自己,笨蛋,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敢提花灯的事。 “你想参赛?”听不出什么意思。 季雨寒摇头,“没有,那比赛不是要两人一组嘛,我又没有男子陪我!”她如实的回答。诶,对了,风靖寒在这干什么呢? “庄主在这作什么呢?”季雨寒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赶紧转移话题,他该不会真的来见这个云姑娘吧。 一旁的云姑娘似乎有些欣喜,忙过了来,脸带娇羞的看着风靖寒:“柳公子。” 这,美人恩啊。 季雨寒忽然又有些想笑,但很明智的没有表露出来。 风靖寒似是极不耐烦,头也不回,伸手入怀摸出一锭银子递给那云姑娘,对方自然满脸诧异的瞧着他。 然后季雨寒听到风靖寒说了一句超没风度的话。 “云姑娘,买你昨日那只花灯,这锭银子可够?” 纳尼!!!如晴天霹雳。 季雨寒瞪圆眼,这么侮-辱人的话他也说得出来,她仿佛听到一旁云姑娘心碎的声音。 云姑娘羞红了脸,哭着掩面跑开了。季雨寒目送着她的背影,在心里暗暗叹气,风靖寒这个变态。 “既如此,那我陪你参赛如何?”风靖寒忽略了季雨寒的问题,依然继续说道。 季雨寒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他神色似笑非笑,盯着她。 这眼神,神秘的不得了,似乎真的是有些温柔,但她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上午他戏弄他的场景犹在,方才他“奚落”云姑娘的话尚在耳边,季雨寒顿时觉得紧张起来。 “雨寒自知才疏学浅,岂敢委屈庄主?”她迅速果断的拒绝。 “哦?季姑娘不是才华横溢吗?”他继续说道。 季姑娘?这称呼?平时他都不怎么叫她,用眼神示意,或是直接命令,不带主语。 季雨寒记起她开口帮靖雪求情时,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季姑娘何不操心一下自身? 又记起她在池塘戏水那晚,风靖寒从树上下来,眯眼看着她:季姑娘真是好兴致,半夜还在此处戏水。 所以,风靖寒称她季姑娘时,说明他在生气或是讽刺。 可惜,想吓唬她? 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样。 季雨寒笑:“既然如此,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她抬起头,不甘示弱的看着他。 风靖寒在上方低笑一声,她正诧异,却忽然听见后方一声娇柔的女声传来。 “庄主,奴家来迟了!” 季雨寒转过身,见一白衣女子款步而行,清冷的月光洒在白衣之上,分外耀眼。温柔的表情,如水的目光,晃若不问世事的仙子。细看来,峨眉细颈,肌若凝脂,俨然美女,比起靖雪,可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位女子正和风靖寒打招呼,季雨寒又转过头去看风靖寒。 却见风靖寒也看着她,眼里一抹嘲笑,低声对她说:“季姑娘真有自知之明,有如此美人相伴,我又何必弃华锦而取糟糠?”说完,越过她向那美人走去,季雨寒愣在那里,听到他叫“紫烟!” 紫烟,林紫烟,伊香园的头牌,月儿口中那位传说中的青楼女子,风靖寒传说中的红粉知己,正是眼前这位美人。 哇,真的很美耶! 白衣胜雪,袅袅婷婷,风姿卓越,谈吐优雅。浑身上下,俨然没有风尘女子的性子,倒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季雨寒低头看了看自己,脸蛋勉强还可以看,不过通身的气派就差得多了。 两人虽同穿一身白衣,可惜她自己是一身合身舒服的白衣,比起绣满了花样宛若仙子的紫烟姑娘的白纱衣差了一个位面。 季雨寒头发虽说天生柔顺黑亮,但也只是简单的挽了个发髻,比起林紫烟精心梳好的约十厘米高的发髻似乎真有点随意。 季雨寒浑身上下没有佩戴好看的首饰或发饰,只是一支素银发钗而已。而林紫烟却光彩照人,尤其是左髻斜插的那支朱红色步摇,随着她轻盈的步伐摇曳,让人心神激荡。 季雨寒手里拿着一支糖人,而非林紫烟那般手持一把宫扇,偶尔间遮住绝美容颜,却在间歇漏出些许让人觊觎万分,扇面后方的眉目顾盼,满含情意的追随着风靖寒的身影。 这,这,真应了风靖寒那句:华锦和糟糠。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都会选择前者吧。 季雨寒就奇怪为何风靖寒会在这里,原来是与佳人有约,那刚才,他为何又要邀请她,现在却把她比作糟糠? 季雨寒想起他眼中似笑非笑的嘲笑,讽刺味极浓的语气,难道,他是在故意戏弄她,好看她出丑的样子? 天啦,真是恶劣的人。 季雨寒看着他们俩异常亲密,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下气愤异常,居然耍她。 他知她没有男子相伴,故意戏弄她,等她答应后又故意抛弃她,携美人离开,真是…… 季雨寒扁扁嘴,原本以为像他这样冷漠的人,平时寡言少语,定是不屑于灯谜这种事情。哪知道,照样风流好色,照样为博美人一笑,不惜屈尊迂就来参加灯谜会,说到底,还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哼,你以为本姑娘就会任你戏弄,乖乖夹着尾巴回去,你想错了。离灯迷大赛开始还有半个时辰,她才不会就这样认输。 季雨寒狂奔到方才的街上,发现许孜然(那书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深呼一口气,走上前去。 “许公子!”季雨寒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许公子转过头来,非常惊诧:“季姑娘,是你。” “不知公子可会猜灯谜?”季雨寒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许孜然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回答:“勉强!姑娘何出此问?” 那就够了,他这么谦虚的人,说勉强定是不错了,况且他字画这么好,定是才华横溢的。 季雨寒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快速写下一首诗“自西走到东连停,娥眉月上挂三星,三人同骑无角牛,口上三划一点青。” 这首诗,季雨寒以前演过话剧,所以能够背下来,这是一首字谜诗,每句打一字,合起来恰是“一心奉请”四字。 她是在委婉的请他一起去参加灯谜大赛。但古时哪有女子主动开口邀请的,为了不给他留下不矜持的印象,季雨寒方才写下这首诗,一来,可以含蓄的表达她的意思,二来,可以顺便考考他的猜字谜能力。 许孜然拿起纸来看了一下,又抬起头来看了季雨寒一眼,方拿过笔,在纸上快速写着“正月初二,初三,初四……三十”然后放下笔,看着她,略有些不自在。 这是什么意思,正月初二到三十,就是没有初一,正月无初一,正月无初一,季雨寒脑袋飞速转着,忽然一阵惊喜,忙放下纸,拉着他就跑。 这正月无初一,岂不正是一个“肯”字吗?想不到他这么聪明,不仅明白她的意思,还能用字谜来回答。天啦,捡到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