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慈伸手捂住嘴巴,双眼如秋水涟漪微微亮着光,真没想到这厮会吻他,往常宣王多突然他都能禁受住,方才之举将他有些吓傻了。
宣谦嗓子干了,瞧着他脸红羞赧的模样,竟低低笑了两声:“燕大人居然也会脸红。”
燕慈暗暗揪住宣谦的暗金衣摆,似乎有些紧张:“陛下忽然这样,任谁都会。”
宣谦弯弯脑袋,眼神有趣地瞧着他道:“朕记得大半年前燕大人怒唤朕名讳的时候,那副模样可凶恶了,怎的,这段时间见了朕,胆子是缩了回去,还是跟在朕面前演戏?”
燕慈道:“微臣并没有演戏。”
宣谦哦声,似是不信,伸手轻轻擦过燕慈脸颊,转而摸住他耳垂,捏了捏,声音似冰雨点花细微甚小:“朕怎么不信。”
燕慈视线一动不动地望着他:“陛下可以不信。”
宣谦又笑了,有些凉意:“每次见面你只想着让朕取消两国和亲,你不似以前那般冰冷,对朕尤为亲近,即便是假的,在朕看来也不算什么。”他声音缓缓沉下去,眸中忽然莫名散出一股怒意,紧接着,左手忽地上前,扼制住燕慈喉咙,力道不轻,“但是张驰来找你的时候,你不是现在这样。”
燕慈困难地吸了口气,眼神直直盯着他:“陛下何出此言,张大人与我只是普通友人。”
宣谦眼神彻骨地冷:“你们二人在殿内吃酒下棋长长半日,流言蜚语传到了宫里每个角落,李德子亲眼目睹你与他亲近,在那棵老榕树下大笑聊天,好不自在,燕衡,你就那么不在意你的名节?”
燕慈道:“陛下这样误会,微臣无话可说。”
宣谦愣了愣,心想这厮居然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他气到发笑:“朕已经禁了张驰公务,他不再是藏书阁辅史。”
燕慈怔了怔:“张驰如何?”
宣谦神色恢复如常,声音冷淡:“他辞了辅史。”松手后人转身迅速离开原地,“你安心歇息。”
被撂在榻上的燕慈傻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那狗皇帝又是亲他又是骂他又是掐他的,合着又把他当出气筒撒了?燕慈拿起旁边案上的青花瓷瓶往外甩,结果手硬生生停在半空,塞在自个怀里摸了摸:“好几万两呢,不能砸不能砸。”嘴里这样咕咕囔囔。
第三日,张驰来信,缇露秘密转交给他,信中所写道:“燕大人,我已辞官职,打算后日回老家安居,此事你不必内疚,至于那日我们所谈之事,相信我们马上就能相见。关于你妹妹燕听蓝一事,三日前宣王预备将其送至郑国,结果半路出岔子,在郑国地界上遇到一群匪痞子,将你妹妹截了去,人生在世事事不称心,哪知关山月下雁南飞,燕兄,好自为之。”
燕慈瞧了许久,竟笑起来。
旁边缇露有些担忧他出毛病:“燕大人,您难过可以说出来,不必憋在心上。”
燕慈道:“放心啦,我没事。”
人生在世事事不称心,哪知关山月下雁南飞。说的不正是那位身份神秘的关山兄将听蓝掳走了,若燕慈所猜没错,张驰定是帮了不少忙,燕听蓝在他那里,到底也是放心了。
不过宣谦会有什么动静,不得而知,人是在郑国地盘上没的,这无疑是砸了郑国的门面又惹了宣国的脸。
第五日元府出了白事,原是元徽大人的生母因病去世了。元徽生母是成国三公主,早年倾力相助宣王登基,立下大功,按照律法,应该根据公主礼仪厚葬。
燕慈记得文中元徽母亲去世后,宣王前去安慰,两人在卧房内待了一宿相互依偎,虽然什么也没做,风声早已传得宣国的大街小巷,接踵而来的是两人情感升温,燕衡这个炮灰被宣王忘得一干二净的剧情发展。
可喜可贺。
燕慈想得喜滋滋,手里嗑瓜子,旁边缇露却急得跺脚:“听说陛下上午去了元府,至今还没回来,听回宫的小全子讲,陛下陪元徽大人陪了好些个时辰呢,又是给他擦眼泪又是拥抱,气死我了,我怎么也没见陛下这样安慰您的呀,燕大人更是怀孕之身,如今陛下却搁在宫外风流,太不负责了。”
燕慈示意她住嘴:“小心隔墙有耳。”
缇露立马捂住嘴巴,眼神却巴巴地望着他。
燕慈也装出了一脸难受:“既然陛下喜欢他,就随他们去吧。”
总不能在缇露面前骂那个狗皇帝是狗皇帝吧。
有失礼仪。
缇露泪花闪闪道:“燕大人,你这样太委屈自己了。”
燕慈伤心道:“陛下高兴就好,我没关系。”
他也不是不委屈,他究竟是喜欢宣谦的,他承认喜欢宣谦,可越是在意他心脏越是疼,燕慈只能装出一脸不在意,那时候心里头只能想,人家宣谦和元徽才是主角,你瞎凑什么热闹。
他每逢入睡前,都会不经意想起宣谦那双好看的眉眼。
情不自禁。
大概就是这样。
虽然前几日两人闹过不快,但宣谦还是会差李德子来问问情况,加上预产日接近,李德子询问也更细致了些,就连夜晚有无惊醒的情况都会问一通,燕慈就奇怪了,这些问题都是谁提的,是李德子,还是宣谦本人。
要说生孩子,燕慈是挺紧张的,不是挺,是非常非常紧张,毕竟他一个大男人生孩子,已经算是超出常识范围了,还必须得忍受剧痛。
想想都腿抖。
每次缇露都会安慰他不要害怕不要害怕,生孩子是一瞬间的事。
然后燕慈以某种目光瞧着缇露:“你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