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来到秦府之后,看到秦王躺在那里面色惨白、眼神暗淡、奄奄一息。皇上顿时生出舔犊之情,于是叹口气说:“我没想到你们兄弟会闹到今天这一步,既然你们不能相容,你就去洛阳吧!”世民说:“我去了洛阳,万一父亲想我了怎么办呢?”皇上说:“洛阳距离长安很近,我要是想你了,就会去洛阳看你。你不要慌张,我会派最好的御医给你医治,毒解了之后即刻动身。”皇上回到皇宫之后,一道诏书很快被送到了东宫,诏书上皇上指责皇嗣明知道秦王不胜酒力,皇嗣和齐王还要给他灌酒,从今往后不许皇嗣再邀请秦王饮宴,不久之后,皇上又向他透露了一则消息,自己打算将世民安置在洛阳,而且是在保持现有待遇不变的情况之下。建成陷入了沉思,元吉在一旁说:“世民这个人虽然可以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可一旦到了宫墙之内,才华就没有多大的用处了。倘若任凭他去了洛阳,日后必定是天出二日国有二主,到时候两强相争,兄长有获胜的把握吗?”
一听这话建成沉默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魏征,魏征捋着胡须做沉思状,沉吟片刻说:“殿下,齐王说的没有错,虽说世民文韬武略,是战场上的雄鹰,可如今在宫墙之内,他就成了笼中之鸟,所以千万不能放虎归山。”建成点点头说:“话虽这样说,可皇上已经这样说了,还有挽回的余地吗?”魏征说:“殿下,现如今他仍旧在做困兽之斗,只要我们不想让他离开长安,他就断然不能离开。”当时世民体内的毒素仍旧在不断的发生作用,杨氏所调配的解毒之药并不能够真正把他体内读清除干净。还好房乔未雨绸缪一直留神为秦府募集人才,有一位姓杨的神医房乔网罗进了秦府,来到世民的旁边,将手搭在世民的手腕上,同时仔细的观察世民的气色,然后平静的写出了自己的解读药方。很快就有人在药材库取出了药材,然后熬成了汤药。
再由观音婢一勺一勺喂了下去,三天之后世民就下了病榻,九天之后几乎痊愈了。糟糕的消息不止如此,世民在得到父亲的旨意之后,秦府上下欢欣鼓舞。世民先派温达雅去洛阳做知事,不久之后,又从军中选了三千骑兵,由张亮带领前往洛阳,说是要护卫秦府。张亮来到洛阳之后,不但积极练兵,还拿出重金结交山东豪杰,这些动作都让建成感到不安,于是他们就将这些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了皇上。皇上一听自然很不高兴,认为日后世民轻则割据一方,重则率领大军杀进长安。所以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下来了,不仅如此,皇上还下令将张亮抓捕押解进京。进京之后立刻被下了大狱,在监狱之中,张亮被各种威逼利诱,可无论如何他就是在那里一言不发。因为很长时间都审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世民在朝会上说:“皇上,有人告发张亮在洛阳图谋不轨,人已经下了大雨,这么长时间却审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果不能定罪,就应该将人立刻释放,而不是不明不白的把人关起来。”
皇上说:“我就把他关起来了,你能如何?”世民说说:“我知道皇嗣对我不放心,可人你们已经抓了,也审了,如果不能审出个所以然来,就应该放人,不然他们扣在我头上的罪名就不能洗清。”于是皇上下令放人,出狱之后,张亮被接到了秦府,伤势痊愈之后回到了洛阳。在洛阳张亮与张公瑾见面了,张亮说:“大王说了,按照如今这个形势坐镇洛阳割据山东已经没有可能,所以大王希望有我能够接替你在洛阳练兵,而你要去长安留在大王身边出谋划策。”张公瑾拱手说:“依你的才干一定能够很好的完成这次任务,我明日就启程。”张亮镇定的说:“不是,明日喝完了这顿酒,你马上启程。”张公瑾骑着一匹马一路上吉如星火,终于来到了秦府,见到了秦王。世民说:“你终于来了,有你在身边,我安心多了。”
这个时候魏征不停的捋着胡须,以至于让他的手掌感到有些发烫,说:“殿下,如今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想要在这一场博弈当中获胜,殿下一定要想尽办法把秦府的人才拉到我们这边来。”建成说:“在先生看来谁可以说得上是秦府的人才呢?”话音未落,元吉说:“目前我们最需要的是兵是将,当初我曾经和尉迟恭比武,他一连三次徒手从我的手中夺过了槊。这样的英雄如果能够拉过来的话,东宫必然是如虎添翼。”魏征说:“齐王说的没错,不过此人是秦王的亲信,想把他拉下水,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元吉笑着说:“我见过太多那样的人,满嘴仁义道德,只要一看到钱就两眼发直,尉迟恭也不会例外。”
魏征说:“光有钱还不够,必须有礼贤下士的态度。”于是建成亲自写了一封措辞极为谦卑的信,同时附上大量的黄金让东宫的人送到尉迟恭的家。尉迟恭看了这封信,又看了看黄金。对使者说:“替我谢谢皇嗣的好意,只是我已经归顺了秦王,他不仅是我家主公,也是我的知音,无论如何我不能背叛他。有劳你把信和金子都带回去吧!”看到黄金和信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建成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元吉说:“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必定是我们的祸害,我希望找人将他刺杀掉。”于是有齐王出面重金聘请刺客,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人貌似拿了定金携带兵刃乘着夜色来到尉迟恭的家,出人意料的事府中竟然没有任何戒备,就连尉迟恭卧室的门都敞开着。结果这个刺客竟然不敢进去行刺,只好带着定金还给元吉,说:“小人无能,没有办法完成殿下交给小人的使命,定金奉还小人告辞了。”
就在对方转世身的一瞬间,元吉突然守着利刃扎进了对方的后背心。只见那个家伙呲牙咧嘴,没一会儿就死了。正在建成与元吉感到无奈之际,魏征说:“二位不必担心,如果一个人没有办法用非常规的手段杀死的话,或许常规的手段可以要他的命。”不久之后,尹德妃与张婕妤不停的在皇上耳边说尉迟恭的坏话,与此同时建成和元吉又在一旁附和。于是皇上下令将尉迟恭抓了起来,一阵严刑拷打之后,尉迟恭仍旧像张亮一样,如同是铁打的一般,无论如何就是不说话。秦府的营救行动有一次开始了,世民说:“皇上,我大唐是礼仪之邦,抓人杀人要有凭有据,尉迟将军被不明不白的关起来严刑拷打,难道说我大唐没有王法吗?没有公道吗?”皇上说:“二郎,你难道忘记刘文静是怎么死的吗?”
本以为这么一说就可以吓退世民,没想到世民抢进一步说:“皇上,刘文静是我的生死之交,我没能保全他是我人生一大憾事,我皇上执意要杀尉迟将军,我愿意陪着尉迟将军一起死。”一听这话皇上大怒瞪圆了双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气冲冲的说:“你敢逼迫朕?”世民说:“儿臣在战场上浴血拼斗,为的是大唐能够早日实现一统,为的是安圣主之心,可皇上也许不知道,如果不是尉迟将军屡次挺身相救,这个时候儿臣的坟头上早就已经长满了荒草。人不能忘本,救命之恩不能不报。”最终因为世民力保,尉迟恭逃出生天。从牢里出来之后,他对世民的衷心越发加重了数百倍。魏征说:“尉迟恭与秦王的关系太过于亲近,这样的人想要拉过来很难,我有一个人选,你们可以试试看。”于是用手蘸着茶水在书案上写了段志玄三个字。建成说:“你有把握吗?”
魏征笑着说:“殿下可以试试看。”于是故伎重施,又是一封礼贤下士的书信和一份厚礼。结果这位段志玄做的尉迟恭完全一样,元吉不耐烦的说:“你这老儿净出馊主意,我以为拿下这个段志玄十拿九稳,没想到还是扑了个空。”魏征捋着胡须说:“这个秦王果然有过人之处。”元吉说:“你若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就对你不客气。”建成赶紧制止,说:“接下来要怎么办呢?”魏征说:“我们应该想尽办法将秦府的猛将和智囊调出京城,凡是那些死守在秦王身边的人,到时候我们就将他们全部坑杀。”一听这话,元吉觉得很是符合自己的胃口,却又用嘲讽的口吻说:“我知道先生饱读儒学经典,今日一言果然不错,杀伐决断如同雷霆。”魏征说:“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要是这些人都咬牙切齿为秦王报仇,齐王殿下自以为能抵挡得了这些人吗?”
建成说:“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抵挡他们应该不成问题。”魏征说:“包括北方的胡虏吗?”一听这话建成呆住了,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呢?”魏征说:“等,等风来等下雨,等胡虏兵入境。”果然如魏征所预料的那样,颉利接到情报说中原情势不稳,长安的上空乌云密布。或许可要利用皇室珠子之间的争斗诸而产生的缝隙,可以让胡虏从其中插上一脚。面对胡虏大举入侵,像之前所做的那样,皇上又一次准备召见世民,把虎符和印信交给他他统领大军去迎击胡虏,这个时候建成求见,只见他一脸紧张的说:“这一次皇上又打算派世民出征吗?”皇上说:“没有办法,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建成摇摇头说:“他可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天策上将这样的头衔亘古未有,倘若这一次又立下大功,皇上打算拿什么来封赏他呢?”
皇上陷入了沉默,建成进一步说:“元吉也已经久经战争,早已经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了,如果皇上相信他的话,由他统兵出征,他一定能够不辱使命。”皇上陷入了犹豫之中,建成说:“不知道皇上忘了没有,在北方胡虏当中有一位可汗是世民的结义兄弟,我听说此次出兵,世民的结义兄弟发挥了非常关键的作用,我还听说此次出兵的目的就是要为世民解困。”皇上说:“你说的这些话并没有真凭实据。”建成说:“怎么能说没有真凭实据呢?突利的确是世民的结义兄弟,此人深受颉利的信任,说他们与世民之间没有任何交易,他们却愿意为了帮助世民别困而发动这么一场大战,皇上真的认为这可信吗?”最终皇上被说动了,从而接纳了建成的建议。世民本以为这一次出征的又是他,所以在书房静静的等待着皇上的召唤。
结果钦差迟迟不来,不久之后听到消息说皇上已经下旨让齐王元吉统兵出征了。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领命之后,元吉并没有马上整顿兵马出征。而是每日都频繁的出入东宫,似乎在策划着什么机密的事情。于是在房乔的策划之下,秦府方面策反了一个在东宫既无足轻重,又能够接近机密的人,此人叫做王志。虽然身份低微,世民却给了他极高的礼遇。不止如此,世民还在这段时间有一位叫常何的将军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结交的方式非常的特别,不像是建成和元吉那样赠送大量的黄金,而是送给他两把非常具有纪念意义的军刀。正所谓宝刀赠壮士,红粉赠佳人。世民实在是太懂得投其所好,常何对这两个宝刀爱不释手。而新从洛阳调来的张公瑾,在这个时候肩负起一项非常秘密的使命。就是要世民一手带出来的并且经常随他出战的一支只有八百名名骑兵的队伍神不知鬼不觉的隐藏在了玄武门宫墙之内。
魏征总是感到某种不安,于是对建成说:“想要解除秦王的羽翼,必定要把他的智囊请走,房乔和杜如晦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于是在建成的运作之下,皇上一道圣旨将他们两个请走了。临走之前,房乔对长孙无极说:“我知道,不是我即将离开了,所以在这之前我已经准备停当了,只要大王一声令下,我们马上就可以动手除掉他们。”长孙无忌说:“局势变化万端,你的安排一定行得通吗?”房乔摇摇头说:“不一定,这种事情一半尽人事,一半看天命,如果大王就是不愿意那么做,我们又能奈何呢?”房乔和杜如晦离开之后,长孙无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但是这种孤独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就发现了新的同盟者。宇文士及、高士廉、陈淑达、萧瑀都站在秦王这一边,并且希望秦王尽快动手除掉建成和元吉。
魏征的计划还在实施,不久之后皇上下旨要请走程咬金,结果程咬金面对钦差伏地大哭,说:“现在留在皇上身边的忠臣寥寥无几,臣就是死也要留在皇上的身边保护皇上。”程咬金的这出戏实在是太有心机了,结果皇上一心软,就让他继续留在了京城。而此时正值齐王要出征,于是元吉利用这个机会几乎要把秦府所有的家将尽数调走,世民在长安一夜之间要成了被拔掉爪牙的猛虎,不久之后,王志送来了线报,说东宫方面已经计划着要在为齐王送行的仪式上杀掉世民,同时坑杀随行的秦府家将,世民目瞪口呆,赶紧把这封信拿给自己的新心腹们看,长孙无忌说:“大王事情如此紧急,唯有素下决断行周公之事。”世民说:“骨肉相残传出去到底不是美谈,不如等他们动手之后,我们再出手反制,这样堂堂正正师出有名。”
本来世民还打算说:“孔子说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刑法不中,刑法不中则百姓无所适从……”正在那里说的热闹,尉迟恭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厉声说:“大王,我们这些人都把身家性命交给了你,在此紧要关头一群优柔寡断,此举不智不勇,望大王三思!”长孙无忌说:“大王觉得舜是什么样的人呢?”世民说:“是圣人。”长孙无忌说:“当初你困在井底的时候,如果他就认命。当初在被困在房顶的时候,他也认命。请问还有顺这么一号圣人吗?还有他后来成就的功名吗?”看见世民还在那里犹豫,尉迟恭热血上涌,拿出配刀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说:“与其等着被建成和元吉坑杀,我宁愿死在这里,让大王知道在这种紧要的关头犹豫不决是多么的愚蠢。”眼看那一刀就要割下去,长孙无忌也说:“当初我愿意辅佐大王,是觉得大王终究会成就一番事业,看大王对建成和元吉感情如此深厚,乃至于想要以身饲虎,我也不打算辅佐大王了,我们这些人不愿意跟着你陪葬,要带着妻儿老小去逃命了。”
世民于是说:“你们不必吵了,我干了。”转而又说:“我们先占卜一下吧!看一看凶吉。”于是身边一个人掏出龟甲准备占卜,就在这个时候张公瑾一脚将龟甲踢飞,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的时候,才请神灵帮忙,如今事态已经如此明显,还有什么可占卜的?难道今天占卜不吉利,我们就不干了吗?实话跟大王说了吧!你的八百名骑兵已经埋伏在玄武门里面了,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于是对长孙无忌说:“既然如此,你赶紧去把房先生和杜如晦请回来。”长孙无忌不敢怠慢,见了房、杜二人,房乔却说:“我早就劝大王动手,可大王就是听不进去,如今我们被皇上贬斥到这个地方,回长安就是死罪,我不愿意就这样丢掉性命,所以你请回吧!”长孙无忌没有办法,只好回来复命,世民听了勃然大怒,把尉迟恭叫来,然后把自己的配件解下来交给尉迟恭说:“如果你去了仍然请不回来,就把他们的脑袋带回来。”
尉迟恭拿着秦王的配建去见他们,却发现他们早已经那里等了很久,只见他们两个人穿着一身道袍,尉迟恭如此这般一说,房乔说:“看来这一次大王是真的下了决心。”于是让尉迟恭一个人走一路,房、杜二人走一路。回到秦府之后,房乔详细的询问事情进展到了哪一步,然后平静的说:“前些日子我听说秦地上空太白昼现,这意味着秦王要正大位了。”世民说:“这个说法可靠吗?”房乔说:“先不说他是不是可靠,这样的消息一定已经传到了宫里,皇上很可能随时要召见你,大王应该早做准备。”世民说:“我要怎么做才能够消除父亲的疑虑呢?”房乔说:“这件事对皇上的震动一定很大,如果你在此时说出一件对皇上震动更大的事情,让皇上怀疑的目光从你的身上转移到建成和元吉的身上,这样你就安全了。”
正如房乔所预料的那样,这件事发生了当天钦天监的本章就送到了宫里,后面说的清清楚楚,太白在秦地昼现,说明秦王要正大位了。皇上没有把这个太当回事,六月初三这一天,太白再次昼现,这一下皇上就紧张了,立刻将世民宣进宫,把钦天监的本章丢给他说:“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世民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说:“这种说法纯粹就是无稽之谈,一定是建成和元吉暗中使坏,他们这么做是为了给薛举、窦建德、刘黑闼、王世充报仇,据我所知,建成与元吉与宫中的后妃来往密切,如果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宜为外人道的秘密,会有那么多的人替他们说话,做他们杀人用的刀子。”一听这话,皇上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说:“你不要信口雌黄。”世民说:“你可以把他们请来当堂对峙,如若我说的有半句假话,我当立刻自尽。”皇上说:“那好,明天就请他们来对质。”此时世民在心中暗想,过了明日,再没有奸险之徒可以祸乱朝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