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孩子之后,世民就过起了平常人的生活,每日尽享天伦之乐,把争权夺位之事置之脑后。这当然让长孙无忌、房乔等人极为忧虑,房乔找到长孙无忌说:“这件事你还是应该与王妃商议。”长孙无忌说:“这个你放心。”不久之后长孙无忌就找到自己的妹妹,说:“大王是要成大事的人,可不能把他的心志留在闺阁之中。”观音婢说:“兄长的用意我当然是知道的,我也知道大王注定要干一番大事业,只是要他对自己的兄弟痛下杀手实在是为难他了。”一听这话长孙无忌就急了,瞪圆了双眼说:“倘若我们不能痛下杀手,下一步就是人家来杀我们了。”观音婢说:“我是说要再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我已经竭尽所能麻痹我们的对手,争取皇上的信任。你告诉房先生,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一听这话,长孙无忌心中便有了底,说:“希望你能够劝大王早下决断,这件事越往后拖就越凶险。”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很多人跑到秦府来喝满月酒。建成和元吉也派人送来了礼品,世民抱着孩子给大家看,也有很多女眷跑去王妃的房中参观孩子。世民喝到微醺突然流出两行眼泪说:“如果母亲还在世的话,今天一定会是他非常高兴的日子。”长孙无忌在一旁说:“大王,为儿孙计,请大王早下决断。”世民说:“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其实不做皇帝于我而言,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秦府的智囊和猛将将来也不会缺少用武之地。”长孙无忌看了一眼房乔,房乔赶紧拱手说:“大王,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吗?从大王策划晋阳起兵那一天开始便没有退路了。如果让建成做了皇帝,大王只有两种命运可以期待,一个是被幽静,一个是被杀。”长孙无忌把话接过去说:“大王,当初那么多英雄豪杰前来投奔你,就是希望能够跟着你拯救苍生,现如今大王不争天下,让那些英雄豪杰去东宫跪求富贵,窃以为不可。”
一听这话,世民顿时觉得很是伤感。房乔说:“大王战机转瞬即逝,大王九经战阵对此一定深有了解,如果一拖再拖,将后患无穷。”秦府的智囊们一方面极力劝说世民早下决断,一方面又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与此同时,东宫与齐王府也都有人在不分昼夜的谋划,深夜里烛火摇曳,火光的照耀之下,魏征的双眸闪闪发亮,说:“殿下,杀了秦王,天下就在殿下的掌握之中。”建成说:“我听说世民最近整日在家里把玩他的宝贝儿子,看来他的意志已经消解了不少。”魏征一听这话赶紧说:“殿下千万不能被这种假象所蒙蔽,秦王这个人向来狡诈,若是相信了他一定会后悔。”建成说:“无论怎么讲,我们兄弟一场?我又是哥哥,做这样的事情,我于心何忍?”一听这话魏征就急了,站起来挥舞着双拳说:“我说过多少次了,成大事者不可以儿女情长。”
一日元吉回到府中,没过多一会儿一位叫李思行的家将走了过来,说:“殿下,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助殿下解除忧患。”元吉看着他,他立刻心领神会,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瓷瓶,说:“这是我精心调制的毒药,只需要在酒中滴上一滴,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无回天之力了。”元吉说:“我做梦都想杀掉他,只是真的把他杀了,皇上又会怎么来处置我呢?要知道皇上还是念念不忘与家母之间的旧情。”李思行笑着说:“殿下放心,在调制毒药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不下这个毒药之后,并不会马上见效,为隔个十天半月,秦王的身体就会变得越来越虚弱,要稍微沾染风寒或者暑热,体内的剧毒就会发作,在外面的人看来他就是偶感风寒或者暑热而死,真可谓是滴水不漏。”
元吉把瓶子接过去,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目中闪闪发光,说:“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你用什么方法调制出了如此美妙的毒药呢?”李思行说:“实不相瞒,我除了从小喜欢阅读兵书战策之外,再就是喜欢研究医术。这是一个古方,据说是从南朝的宫廷当中传出来的。”元吉说:“原来是用在女人身上的毒药,用它来暗害酒精战争的秦王,只怕未必会见效。”李思行说:“我已经加大了剂量,莫说是区区一个秦王,就是豺狼虎豹也不在话下。”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此时此刻在屏风的后面躲着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齐王妃杨氏。原来这位齐王妃也自小钻研医术,于是她根据李思行描述的药效去寻找古方,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到了那个古方,并且配出了解药。很快她的举动引起了齐王府一些人的注意,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元吉。
元吉说:“听说你最近一直在翻阅医书,为何?”杨氏说:“我自幼喜欢阅读医书,家里饲养的家禽和牲畜生了病都是我来看的。”元吉说:“你休要骗我,你出自隋朝宗室,自然不缺富贵,如此金贵的身份,怎么可能去给那些家禽和牲畜瞧病呢?分明是你想要隐瞒什么事情。”杨氏说:“别人家里养的家禽和牲畜无非是鸡鸭鹅狗,我们家养的不一样,有仙鹤和猛虎。”一听这话,元吉顿时来了兴致,说:“你懂得如何饲养仙鹤与猛虎?”杨氏说:“何止?我还懂得如何饲养熊猫。这是家父的爱好,我从小耳濡目染,想不学会也难。”元吉心想自己的这位爱妃还是头一次与他说这么多的话,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位杨氏齐王妃虽然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可她的心距离原籍却是十万八千里。在她的眼里齐王不过是跳梁小丑,并不是真正的英雄。男人就是如此,女人越是瞧不上他,他就越来劲。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们关系越来越僵,皇上的心里就越来越难受。于是裴寂频繁的被叫进宫,耐心的听皇上大吐苦水。皇上说:“从前怎不理解,皇帝为什么被大家称作是孤家寡人,因为我们时常看到的是他周围永远簇拥着一大群人,把他的欢乐当做自己的欢乐,把他的悲伤当做自己的悲伤。现如今朕才明白,无情最是帝王家,从前我们一家人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现如今就连父子兄弟之间也要相互算计斗得你死我活。”裴寂说:“臣知道,皇子们彼此不能相容,而皇上想要保全自己所有的儿子。”皇上说:“这些畜牲只知道自己争权夺利,完全不能体谅慈父之心。”裴寂说:“建成有嗣君之德,却没有嗣君之功。世民有嗣君之功,却没有嗣君之命,谁让他不是长子呢?”
皇上说:“非得有长子继承大统,这件事真的有这么重要吗?”裴寂说:“皇上是开国之主,想的自然不只是解决眼前的问题,若是开国之初就废长立幼,后世的皇子们一个个都虎视眈眈、觊觎皇位,请问皇上大唐的设计如何能够长久呢?”皇上说:“所以朕不得已,只好委屈世民。”裴寂说:“长子继承是自古以来的规矩,现在的问题不是皇上委屈了秦王,而是给了他太多的荣誉和权力,使得他再也没有办法得到皇嗣的信任了。”皇上说:“你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朕化解这个难题呢?”裴寂说:“臣觉得应该在万不得已的时候,皇上下旨废除秦王所有的名号,将他打入大牢。等到皇嗣继承大统之后,再将他放出来,授予他官职和荣誉,这个时候他就会对新君感恩戴德,皇上心中的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皇上点点头说:“这个办法听起来很不错,但是没有任何理由就把秦王打入大牢,朕担心东宫和齐王府的人会趁机要了他的命。”
因为宫中有不少秦府的眼线,这段对话竟然很快就传到了秦府。世民非常的紧张,说:“裴寂老儿手法果然老辣。”旁边房乔说:“大王到了此时应该意识到事情的危险了吧!宫中随时都可能派来使者,不由分说将大王拿了去,如果新君真的登基,一定不会把你放出来的。”长孙无忌说:“我们必须放出风声,只要皇上敢轻举妄动,我们秦府绝对不会作壁上观。”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流言四起,所有人都在说皇上打算杀掉秦王,让建成安心。这个时候建成的反应就要见一个人的功底了,他拱手说:“魏夫子,此时此刻我当如何自处呢?我是赞成杀掉秦王,外面一定会有人说我不顾兄弟之情。若是我反对杀掉秦王,会不会让秦王的地位更加稳固?”魏征说:“殿下本不该为这样的事情所烦恼,这不过是秦府的人使出的奸计罢了,秦府与东宫的一战不可避免,谁要是能先下手为强,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魏征的话并没有引起建成的重视,却被元吉结结实实的听了进去。跑过去抓住魏征的手说:“方才夫子所言深合我意,我愿与夫子联手除掉秦王。”转身又对建成说:“大哥,我与魏夫子尽心尽力的谋划并不只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说到底还是冒着杀头的危险,为他人做嫁衣裳。大哥若是不领情,我们就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看见自己的两位心腹如此的终于东宫,建成说:“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勉为其难,不得已而为之了。”而此时,皇上几乎夜夜被噩梦惊醒。又是一个不眠夜,裴寂一边打着瞌睡一边陪着皇上,皇上说:“都是朕不好,让你费心劳神。”裴寂说:“皇上对臣的知遇之恩,臣就是肝脑涂地,也不能保之于万一。只希望大唐江山安泰,希望皇上龙体康健,把我们君臣之间的这一段美好的际遇延续下去。”
皇上一听这话心中十分感动,说:“建成视你如师傅,你不必为自己的将来担心。”裴寂说:“臣能够辅佐皇上这一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皇上因为诸子失和而焦虑的事情传到了外面,于是作为皇嗣的建成主动邀请世民到东宫做客,为了接待秦王,东宫动用了大量的储备来准备宴会。世民回府之后,房乔一脸焦虑的跟在世民身后,世民转身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房乔说:“我观察大王眉宇之间透着一股煞气,不日就有血光之灾,而且有性命之忧。”一听这话世民大吃一惊,说:“大哥主动示好会有什么危险呢?”房乔说:“事情坏就坏在这个主动示好,此时的建成应该巴不得见皇上的手除掉大王,而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其中必有阴谋。”长孙无忌说:“大王房先生心细如发,他的话还希望大王能够好好考虑。”
世民说:“不瞒你说,我也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这几天我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但是这个宴会我不能不去。”房乔说:“那就让尉迟将军一同去。”世民说:“那是家宴,我又怎么能带着尉迟将军一同去呢?”看着房乔和长孙无忌在那里急得团团转,世民说:“我想他不至于在宴会上动手,比较刚刚从皇上卖完了孝心,转身就动手杀我,皇上又怎么可能放心的把江山社稷交给他呢?”当天夜里,世民不顾劝阻坚持来到东宫赴宴。就在他步入东宫之前,有一位穿着宦官衣服的宫女走了过来,往世民的手里塞了一粒药丸,说:“我家主人说了,今晚的酒不宜多喝,饮酒之后半个时辰之内必须把这粒药丸服下,可报大命无虞。”世民钻进手里的药丸,说:“请问你家主人姓甚名谁?”
对方并不言语,只是深深的鞠一躬转身走了。进了东宫之后,不远处就看到建成和元吉赢了过来,剪成一脸微笑,抓住了世民的手腕,动情的说:“你我兄弟多日不曾亲近,今日特意备下酒宴,上安慈父之心,下安天下臣民。”世民说:“听说东宫的厨艺非常之精湛,我在秦府仰慕已久,有听说府上有一位侍女擅长弹琵琶,技艺绝伦。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分一睹风采?”建成笑着说:“你在外边听到的符合事实的不到三分,穿凿附会之辞十有七分。这东宫也不是第1次来,这东宫的饭菜你也不是第1次吃,何来记忆绝伦心生仰慕呢?二弟,是不想瞒大哥这个皇嗣当的苦啊!我倒是想着什么时候把这个位置让给你,自己好过几天清静的日子,也省得让人家在外面说三道四。”
世民说:“大哥误会了,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在战场上只想着好勇斗狠,下了战场就想着荣华富贵。有可口的饭菜,有味道醇厚的美酒,又有秀色可餐的美人,如此方不枉此生。”一听他这么说,元吉把话立刻接了过去,说:“二哥这么说也太不知足了,二哥位居诸王公之上,皇上从来不吝啬给秦府的赏赐,可以说你已经想尽了天下的荣华富贵。二嫂温柔贤惠人尽皆知,家里还养着隋朝的公主,我跟二哥比不了,爵位第二哥一等,内人贤惠比不上二嫂,尊贵比不上那位隋朝公主。二哥的艳福不浅,怎么还羡慕大哥府里有一位弹琵琶的侍女呢?”世民一听这两个人说话夹枪带棒,自知这一桌宴席恐怕没有那么轻松,大家坐了一阵,外边说宴席已经准备好了。三人来到宴会厅入席,饭还没有吃,元吉就迫不及待的要给世民斟酒,世民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把壶,心想这里边一定有什么机关。
在这一瞬间想起门口那位宫女说的话,立刻止住元吉,说:“二哥不胜酒力,我看着酒水就免了吧!”一听这话元吉立刻变了脸色,说:“侄子满月的时候,我听说你喝了不少酒,今日在这里说自己不胜酒力,难不成是瞧不起大哥,还是嫌弃东宫的酒水不合你的胃口。”世民说:“孩子满月,当着外人实在推不过才多喝了几杯,如今席间都是自家兄弟,我自然就有话直说了。”这个时候元吉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在心中也在嘀咕,难道老子精心策划的计谋就这么被人识破了?建成看气氛越来越尴尬,赶紧说:“二弟,元吉一番盛情,如果你一味拒绝,恐怕却之不公,不如少喝几杯,毕竟酒宴之上不饮酒水,实在是有点文不对题呀!”世民拱手说:“请大哥为我做主,刚入席,不曾动筷子,元吉就这般热情的劝酒,难道是要看我喝醉了在东宫出丑吗?”听见世民这么说,元吉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建成说:“元吉,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么着也得先吃菜后饮酒。”于是大家动了筷子,没多一会儿,元吉又举起了酒杯,世民端起过酒杯迟疑了片刻,然后一饮而尽。看着世民喝下了一整杯的酒,年级突然变得格外热情,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一边招呼他吃菜,一边继续劝酒,而这个时候世民注意到建成的眼睛里闪着泪花。到了这个时候,世民才断定酒中有毒。然后若无其事的在那里喝酒吃饭,没过了多一会儿,就假装肚子难受要去如厕。在茅厕里赶紧将藏在袖子里的药丸掏出来服下,之后假装头晕眼花,由东宫的侍者将他送回了秦府,看着世民离去的背影,建成长出一口气,说:“这件事终于有个了结了。”元吉却说:“只要世民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能安心。”
建成说:“毒酒他已经喝了,应该是回天乏力了吧!”没过多久,魏征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说:“秦王也是一代英雄,大唐之所以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现一统,秦王鞠躬致哀。所以秦王死后,二位殿下一定要到秦府痛哭,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三人兄弟情深。”元吉说:“需要把事情做到这一步吗?”魏征笑着说:“只有这样做,才可以让皇上怀疑不到你们。就算是皇上怀疑到了你们,也会因为你们在丧礼之上的出色表现而决定包庇你们,毕竟他的嫡子总共你的三人而已。”元吉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必须及时除掉世民的儿子。”魏征说:“等到皇嗣登基,他们一家人的性命都在皇嗣的一面之间,所以他的家人们不足为虑。”世民回府之后立刻让人封锁了消息,只见他趴在那里不停的吐血,我也没有想到的是秦府有皇上的眼线。之后皇上就得到消息,说世民去东宫饮酒,回来之后吐血不止。
皇上立刻摆驾秦府,这很快就震动了东宫。那个时候魏征在那里掷铜钱,突然他大叫一声,说:“坏了有人暗助秦王,看来这一次他不会死。现如今皇上又去了秦府,他一定会告发的。”而此时建成与元吉紧张极了,魏征却心平气和的说:“二位放心吧!卦象显示皇上不会为难二位,既然这盘棋没有下完,我们还得接着下。你们还记得吗?秦王有一位异族兄弟突利可汗,我们可以利用这件事情好好做一做文章,想办法让突利出手帮助秦王,如果胡虏真的动兵的话,我们就抢在秦王之前从皇上的手里拿到虎符和帅印,由齐王殿下率军北上抗击胡虏,在这期间我们可以将秦府的家将和智囊全部调出长安,等齐王殿下动身的这一天,皇上,我一定安排人举行隆重的仪式送行,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杀死秦王,然后率领大军冲进皇宫控制皇帝,把明年改元的事情定下来。”就在他们在东宫秘密筹划的时候,齐王妃杨氏一个人坐在月光底下静静的擦着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