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三丢下皮鞋和鞋油,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个事:“怎么了?”
女人将水桶搁在他眼前。
不用说了,都看见了,哪儿的这么多蜘蛛,田老三也是见过杨怀年家的蜘蛛的,心里一阵阵发毛,而且杨怀年两口子不见了,难道……在井里?
他够着脖子朝井口底下看。
“你看什么呢,看水桶啊,怎么水里那么多蜘蛛,昨天还好好的呢,昨天晚上用这水洗头的。”
院墙几尺远,对面邻居武小林家也出了这事。
武小林比田老三大四岁,面相老,生的一脸褶子,他扒在猪圈口,冲这边张望:“育生啊!你家井水干净啊?”
“一大堆蜘蛛,不晓得从哪儿来的。”他女人回应。
“我这井水里也有,井水都变得粘乎乎的了,怎么用啊。”
“你家自来水好用啊?”
“堵起来了,郭德富家有两个自来水龙头,要不先去他那儿打点。”
“嗯呐,我跟你一块去。”
田老三愣着,脑子里尽是杨怀年跟赵青芳的样子,烧不坏,都死了,还搂在一起,可他们人呢?到底上哪儿去了。
“育生?”女人推着他:“育生?喂?!”
“嗯?”
“给我点钱撒,我不能白去人家接水啊,你想想办法,这井水不能用真害死人,早让你装自来水了,你懒的生蛆,就是不弄。”
他给了婆娘二百块钱,一人盯着水桶看,又看看水井,不会是有人把蜘蛛弄到井里去了吧。
一根香烟、两根香烟,就这么接着抽。
最头疼的事,还是杨怀年家那两口子,尸体不见了,到现在也没找到。关键是没人去找,谁敢去?看见曹大为一家死的那么吓人,村里人心里晓得这件事,但都不提了。
门外路过一个女的,也是前两天路过周朝年家猪圈的那个,她也姓田,论辈分,是田老三的老姨,但年轻的很,才二十出头。村里头辈分并不乱,乱的是岁数,长辈比晚辈年轻,见了面也不好相互称呼什么,就笑一笑,意思一下。
“唉,吃过呐?”田老三笑着。
女人嗯着,也笑:“你老婆呐?”
“去接水了,井水有点不干净,大清早你去哪儿啊?”
女人撩着额发,冲东边一指:“去找人,找四哥哥他们唉,曹大为家都发臭了,天又热,臭烘烘的,难闻死了,想找几个人把他们弄掉。”
“你去找周朝年,这事他肯定上心。”
“不找他,他自己也忙死了。猪圈里头全是蜘蛛,不晓得哪个家伙放里面的,前天就看到了,我早上从他那边过来,还是有。”
“他猪圈里头有蜘蛛?”
“嗯呐。不跟你说了,我先过去了嗷。”
“嗯呐嗯呐,你忙。”
事情不对头,会不会是死人作怪?
他真想给自己一把嘴巴子,死人还能作什么怪,不过,带着疑惑心,他朝周朝年家去了。
路上经过郭德富家,好些人在这边接水,都是家里没通自来水的。这一下,郭德富可能赚不少钱了,因为井水不是说弄干净就能干净的,要是这些小虫子不清理掉,只能重新挖井了,或者想办法通自来水,得要一段日子,没那么快。
周朝年这会儿还在猪圈里,他直接下去了,穿着个大黑皮靴子,胳膊带护袖,全身就脸还露着,这种天气捂这么严实,会生痱子的。
“朝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