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安慕云话中称怀中女子为三妹,他便猜到她应该就是安府大房的庶女安怜云。
见太子仍未动作,不愿将安怜云放下,安慕云继续添了一把火。
“即便您贵为太子,也不该初见面便这般举止冲动。”
安慕云一指安怜云,“我三妹好说歹说也还是未出阁的女子,今日之事传出之后,外人会怎么说!”
“您是太子,没有人敢说您的不是,但我三妹不一样,您念头一动所做的举止便可能毁她清誉。”
太子心里也觉得安慕云说的有几分道理,更何况,他对安怜云确有几分动心。
“是本宫考虑不周了,但事已至此,本宫定会对姑娘负责的。”太子道。
一旁的安景辉听到这里,发觉事情有些不对。
沈氏未曾告诉他她的计划,只是让他将太子带到花园来。
但安景辉也知道,沈氏意在为安若云谋划,可如今怎么反令安怜云讨了太子欢心。
于是,安景辉对着太子开口道:“小女走路时不甚小心,幸得太子相救,臣不胜感激。”
“但慕儿方才所说之事,不过是她尚在气头上一时胡说,太子不必介怀。”
太子却摇摇头,“本宫所言,具是经过深思的。”
“我既说要对姑娘负责,便会做到,也算是给姑娘和安大人一个好的交代。”
“这……”安景辉一时无言,却碍于太子的面子,不能多说什么。
他还未来得及再劝阻,太子又一次出声。
“不过,本宫担心,姑娘方才快摔跤时不慎把脚扭伤,还请安大人先找一处宽敞之所,随后传人来仔细看看。”
太子都这么说了,安景辉也不好再说别的,只好领着太子及其余众人前往后院。
临走之时,安景业故意落在了后头,本想好好说安慕云两句,一回头看见安慕云的眼神却愣了。
安慕云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心头涌过千头万绪。
这还是她醒来之后,正式见到她的父亲。
方才她一直隐忍着情绪,先解决了太子那儿的事情。
但等众人都要离开之际,安慕云终是忍不住了,看着安景业伟岸的身躯悄悄红了眼眶。
对安景业来说,不过是时隔一日见到安慕云,但于安慕云来说,和父亲的再次见面,是跨越了生死之隔。
但因着周围人还多,安慕云没有马上上前和安景业说话。
罢了。安景业不知怎的,突然没了说她两句的心思,只递了个眼神给她,随后又跟上众人。
“小姐,您方才为什么要突然那么做?”
待大家渐渐离去之后,四下无人,青羽不解地问安慕云。
“这你就不懂了。”安慕云笑起来,“你瞧见刚才太子看三妹的眼神没,明显是对三妹动了心。”
“这就是大伯母的目的了,先借三妹来吸引太子,又快速离开,引得太子思而不得。”
青羽明白了,“这么说,之后大夫人会再寻机让太子知道,今日弹琴之人是大小姐?”
安慕云点点头,“我不过是不想让她们这么容易如愿,平白无故三妹就给那安若云做了嫁衣。”
说到这里,她淡淡笑起来,轻呵了一声。
二人正谈着话,刚想转身回自己的院子,安慕云却忽然看见前方树荫下走出了一个人。
是孟子晋,他不知为什么走远了以后又折返回了花园。
“姑娘且留步。”孟子晋朗声道。
安慕云蹙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孟子晋笑意吟吟地看着安慕云,“方才姑娘之举,我都看在了眼里。”
“看见妹妹遇险,不顾一切冲上来想救她,之后为了她竟敢跟太子殿下据理力争,姑娘确是聪慧勇敢。”
“我十分欣赏姑娘,不过不知姑娘是否愿意认我这个朋友?”
安慕云看着孟子晋的眼睛,那眼中写满了诚恳之意。
若是在从前,安慕云或许就被这样的眼神欺骗了。
孟子晋这人,最擅长的事情便是伪装,而且做每一件事都有明确的目的。
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他可以不择手段。
他清楚地知道怎样说怎样做才能最打动人,让别人觉得他可靠,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过去的安慕云何尝不是如此被他骗得团团转,最后又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呢?
这个人,曾经是她最信任的人。
可笑的是,他却不曾信任她,只因为安若云一句话,就要取她性命,折磨她至死。
一见到孟子君,安慕云就忍不住想起过去这些令她痛苦的事情。
它们好似化作那一颗颗细钉,齐齐扎入了安慕云心口。
安慕云闭了闭眼,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姑娘?”孟子晋仍是笑着,见安慕云没有回应,又唤了一声。
顿了顿,孟子晋继续开口道:“想来是我贸然来找姑娘,又说了些过于直白的话有些唐突。”
“若是有得罪姑娘的地方,还望姑娘直言。”
孟子晋表面上依然有礼,但看安慕云这般冷淡,似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还是令他心里有些不悦。
安慕云没有错过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变化。
果然,安慕云知道,孟子晋不过是看她乃安府二房嫡女,想先接近她,而后拉拢父亲罢了。
他看中的,从始至终就是父亲手中的兵权。
原来他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在暗暗算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