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众人见太子停下,也中断了谈话,一同止步。
太子喜歌舞,常传唤艺伎为他表演,此时突然听得琴声,自是欢喜不已。
更重要的是,这首曲子正是平日里他喜欢听的曲子之一,常命人演奏。
此时听到的琴声相比起专业乐师和艺伎,虽少了技巧,但妙在手法利落灵巧。
“好曲艺!”太子啧啧称叹,隐隐有些陶醉其中,“真不知此曲是何人所弹,竟如此动听。”
他仿佛能想象得到,弹琴之人轻巧拨动琴弦,纤细的手指随着音律的变化在弦上来回舞动,为听者展现不同的画卷。
孟子晋见太子这般表现,心中暗暗发笑,不过仍是出口提议,“皇兄既然如此喜欢,不如前去看看那弹琴之人。”
这话正说到了太子的心里,他心下大喜,但尽可能让自己面上显得平静,“八弟说得是,那便去看看。”
说着,太子不自觉又加快了脚步,循着琴音,大步往花园方向走去。
离花园越近,那乐声越响越清晰。
等他们到达花园之时,太子一眼便瞧见了那琴声的来处。
花园中央一座雅致的小亭,四周悬挂着白色纱帘,那轻纱随着风微微飘动。
透过轻纱,好似能看见亭中坐着一名女子,面朝池子,双手正抚过古琴。
太子只能隐约瞧见女子的背影,而纱帘的遮挡更是为她加了一层朦胧的美。
这时,一曲恰好结束。
太子立在原地,紧盯着那亭中人,期待着下一曲的弹奏,却始终再无动静。
倒是那女子,忽然缓缓起身,掀起纱帘,走出亭子朝池子那侧的方向走去。
只见女子纤纤腰枝上玉带环绕,雪白纱质裙裳在风中飘飘曳曳。
她走起步来不疾不徐,身姿袅袅。
太子就在身后不远处望着她的身影,一时之间看得入神。
安慕云其实一直都派人注意着他们的动静,而自己则等在花园周围。
在她的记忆中,前一世沈氏便是安排安若云候在花园。
等众人正事谈毕之后到花园闲逛,安若云再装作练习舞姿,不经意令太子看见。
当安慕云瞧见花园中亭子的布置时,她就知又是沈氏捣的鬼。
等在亭中的是安怜云,想来应当是沈氏逼迫她,扮作安若云在这里弹琴。
随后不久,一名丫鬟匆匆赶来,进亭子同里头的安怜云说了些什么。
很快,琴声悠悠响起,吸引了太子过来。
目睹了一切的安慕云,知道此时是她动手的时候了。
安慕云拾起地上的小石子,在手中抛了两下。
然后,她对准安怜云的脚跟下方,在她刚巧落步之时,狠狠打了过去。
安怜云毫无防备,一脚没有踩稳,暗暗惊呼了一下便整个人往后倒去。
“三妹!”安慕云故作震惊,大喊一声,作势要冲向安怜云。
不过太子的动作更快,三两下飞奔至安怜云的跟前。
他伸手揽过安怜云的腰,踩步轻轻向上一跃,而后在平实的地面上站稳。
安怜云则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正缩在他怀中,脸上仍有惊魂未定之色。
“姑娘没事吧?”太子看向怀中的安怜云,担忧地问。
安怜云不知所措地回看她,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摇着头。
她此时心里只能想到,坏事了。
安若云琴技没有她好,若是跳舞的话又不可避免要正面迎上太子。
所以沈氏要她在这里弹琴,待一曲结束不等太子靠近就马上离开,绝不能被太子认出身份。
可是她因为不小心摔倒,把一切都搞砸了。
不知道安慕云何时出现在了这里,喊出了她的身份,更没想到的是,太子竟然亲自上来救她。
倘若被沈氏和安若云知道了这一切,她们定会来找她麻烦的。
想到这里,安怜云咬着下唇,一脸惊慌。
而太子看见后,只当她是被吓到了,这楚楚可怜的表情更是令他心头颤动,瞧着微微愣了神,甚至忘记及时把安怜云放下。
安慕云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对着太子怒斥道:“太子殿下!快把我三妹放下来!”
安景业看着突然出现的安慕云,微微一愣,但也未出口制止。
安慕云说着,上前走到二人身边,对上安怜云的视线时,还冲他使了个眼色。
安怜云慌忙低下头,沉默不语。
安若云拿她当棋子,逼她做事,而安慕云也有自己的心思,让她配合。
只因为她是庶出,身份不及她们高,就凡事要任由她们摆布。
她们两个人相争,却到头来总要她承担风险。
凭什么她应该承受这一切,却不能反抗呢?
安怜云垂下头,低着眉,静静听着时态发展,但心里如海浪翻腾般难以平静。
这时安慕云言语之间具是气愤,“我刚巧路过花园,就见得三妹一个不慎差些摔倒,分明我也喊出了声,能救得到三妹,但是您竟亲自出手了。”
“这便也罢了,您救下三妹是出于好心,但您却迟迟不将她放下,这又该如何解释?”
安慕云的质问让太子哑口无言,但软香温玉在怀,一时之间竟也舍不得将安怜云放下。
他还在想着安慕云刚刚的话。
在来安府之前,他已打听得府中之人的身份和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