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慕云见老夫人不复先前的冷厉,心下多了几分喜悦。
她解释道:“祖母,是这样的,那日我本是在院中散着步。”
“忽而有一个面生的丫鬟过来,同我道三妹妹不知怎的爬到了房顶上,而那梯子好巧不巧倒在地上折成了两截儿,导致三妹妹没法下来了。”
“我想着我也是习过武的人,上房顶不算什么难事,应该能把三妹妹救下来。”
“可是……”说到这里,安慕云懊恼地一锤头,“本来好好的,只怪我不注意,不曾想脚下瓦片会突然掉落,结果脚下一踩空,抱着三妹妹一同从房顶上摔了下来。”
老夫人一惊,道:“事情怎的是这样?”
“确实是慕儿做错了,倘若当初能更小心一点就好了。”安慕云又责备了自己一番。
“既不是你有意,为何当时不说?”老夫人问道。
言下之意,可别是见她久未消气,才临时想了一番说辞来哄她。
“全怪慕儿过去不懂事,觉着自己分明是出于好心,却无端受罚。”
“我自省过后,才知晓祖母的良苦用心,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我、为了安家好。”
听及此处,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安慕云的说法令她满意,她决定不再追究此事。
二人又聊了些旁的事,屋内的气氛不再像最初时凝重。
这时候,安慕云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眉眼间染上关切之色。
“对了,祖母,三妹妹现在如何了?”
安慕云将手覆在头上,忧虑地说:“自那事之后,我日日高烧反复,现在也时不时就会觉得头稍疼,想事情也不如从前灵活了,想来是当时不小心磕到了哪处。”
“三妹妹跟我一样摔下来,我担心她也哪里伤到了,这样我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
老夫人一听说安慕云受了伤,倒觉得有几分心疼了,急忙道:“你这丫头!伤到了为何不早些说,都过了这么久,可别落下什么病根子。”
“至于怜儿你大可放心,看过大夫后休息几日早已好了,现在活蹦乱跳着呢,倒是你,可真真是不让人省心。”老夫人略带责备地看了安慕云一眼。
随后,她转头冲张嬷嬷吩咐,“快,找人来给慕儿看看。”
医女来得很快,由着一个丫鬟领进屋中。
那丫鬟一进门,便禀报道:“老夫人,大夫人和大小姐一同前来给您请安了。”
“先让她们在外头候着,等这里好了以后再进来,莫打扰到这里的诊治。”老夫人吩咐道。
“是!”
来了!安慕云心道,在安若云进来之前,定要先哄得祖母开心,一会祖母才能更向着自己些。
医女在安慕云身前坐下,先是替她把了把脉,又望了望安慕云的面色。
良久她说道:“老夫人请放心,二小姐只是因为前段时间受过重创,现在伤未痊愈,故而身子骨较弱。”
“臣女一会开几方药,送至二小姐院中,还请二小姐日日涂抹在淤伤之处,同时按时服用汤药补身子,待伤痊愈之后便无大碍。”
“那慕儿说她时常头疼,难以想事情,可是伤到了脑子?这可要紧?”老夫人追问道。
“若是有外力重创,受到了刺激,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常有的。”解释完,医女又转向安慕云说道,“若是如此,还请二小姐心中莫再郁结,稳定情绪,定会慢慢变好的。”
安慕云点点头,冲医女礼貌一笑。
“多谢医女了。”
头疼本就是她胡诌的,她好说歹说也是习武之人,不过是从高处摔下来,轻伤休息几日便好,何来伤到头部之说。
而医女所说的“受到重创”,指的便是令她躺了半月之久的二十军棍了。
医女没有戳破她的话,倒是令安慕云心存了几分感激。
安慕云心想,倘若这次让老夫人转变对自己的看法,同时能看清安若云的真面目,莫说稳定情绪了,那是大快人心!没有什么伤病是好不了的。
老夫人听到诊治结果后,才长舒一口气,“这样便好!既是如此,你便先退下吧。”
“臣女告退。”医女行了个礼,这才离开。
不过老夫人没有立刻让沈氏二人进来,而是看向安慕云,眼中不复先前的严肃。
“慕儿,你同祖母说说心里话,之前老身没有弄清楚事情原委,贸然责罚了你,还由得外头传你的不是,你心中可有过怨恨?”
“您说什么呢,祖母。我怎么会怨恨呢?现在我感激还来不及。”安慕云摇摇头。
接着,安慕云掰着手指,开始细数起来。
“您想啊,若不是闹这一出事,我也不会意识到自己能力其实不足,还总以为什么事我都能轻易解决呢。”
“况且,要不是您让父亲罚了我,我便仍是那倔强性子,不服输不低头的,将来不知要吃多少亏。”
“这次幸好三妹妹只受了轻伤,但万一以后再闯祸,说不定就不好收场了,到那时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听罢,牵过安慕云的手,轻轻拍了拍,“看来此事果真让慕儿成长了,倒是变得越发会说话。”
“都是祖母英明,才让慕儿有所改变的。”
安慕云眉眼弯弯,也绽开笑颜,“祖母现在可还生我的气?”
老夫人乐呵呵笑起来,“自然是不会了。”
既是一场误会,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不曾想原先觉得性子顽劣的安慕云现在竟变得如此懂事,倒是阴差阳错得了个好结果。
老夫人此时看着安慕云,越看越觉得顺眼了起来。
二人的隔阂也算是解开了,于是老夫人扭头,冲张嬷嬷说道:“方才说沈氏母女二人也来了,那便出去叫她们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