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羡鸾知道,似乎再问不出什么了。
但她不死心,又缠着柳娘子换了个话题,谈起胭脂:“这胭脂如何涂才能涂出娘子说的那种效果,娘子可否轻自为我示范一番?”
柳娘子笑意重回脸上:“好说,姑娘看着。”
她将胭脂打开,用刷子蘸取一点,轻轻涂在阮羡鸾的脸上,再晕染开来。
阮羡鸾只觉得脸上似有云朵一般柔软,轻轻拂过,有些痒,呼吸之间还有脂粉甜腻的香味。
眨眼之间,妆成。
阮羡鸾本就眉眼精致,此刻脸颊染上了一层绯红,像是落日的晚霞在她脸上辉映,再轻轻晕开,少女眉眼间的青涩多了几分妩媚,如美人醉酒,恰到好处。
柳娘子将铜镜递给她,语气中有几分得意,“我这一晃眼,竟然真以为是洛神下凡。”
阮羡鸾笑意盈盈正欲点头,却被一道略带了几分笑意的声音打断。
“师姐自然是极好看的。”
他的声音清澈干净,如山泉流过泠泠作响。
阮羡鸾回首,那声音主人的如画容颜闯入她的眼中,刹那间,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
沈陵负手而立,身姿挺拔。他剑眉入鬓,此刻望向阮羡鸾时眼底骤然多了几分暖意,积攒千年的积雪被他这么一望怕是也要化作春水。朝阳在他身上渡了一层暖黄,像逆光而来的神祗,跨越千山万水,来寻自己的心头挚爱。
被他这么一看,阮羡鸾顿时觉得面上似有暖风拂面而过,一时间醉意上头,脸颊滚烫起来,更是绯红如霞,连着圆润乖巧的耳垂也不肯听话,一时变作粉色。
白衣翩跹,君子端方,温文尔雅,一眼万年。
问仙宗统一的内门弟子制服,在他身上却是上了几个层次。
只是他腰上挂了一把剑,硬是将那温润压下,多了几分锐利逼人。
阮羡鸾垂头,地上是二人倒映的影子,显得有些缠绵,像是沈陵与阮羡鸾耳鬓厮磨,亲密宛若郎情妾意。
不愧是来日的沈仙君,一句赞美便让她心跳如擂,小鹿乱撞。
不愧是“洛神醉”,能让沈陵夸奖,真斩男色胭脂实锤了。
她压下心里那头乱撞的小鹿,客套的问道。
“沈师弟怎么在这?”
一句沈师弟,拉开距离我们只是师姐师弟。
一句沈师弟怎么在这,将来自大师姐慈爱的关怀抒发的淋漓尽致。
疏远而又亲密,妙哉。
“路过。”一时间沈陵脸上笑意退散,又如平日一般清冷。
如果不是这里离客栈差了两条街,阮羡鸾差点就信了。
柳娘子看到沈陵腰间挂着的无憾剑,愣了一下,有些讶然:“你们是修仙的仙长?”
每个内门弟子筑基之后便有机会去问仙宗的剑库取一把剑,全凭自身的机缘,看哪把剑愿意认主,如果不出意外,这把剑将伴随主人一生,直至陨落。
若有机缘,则会生出剑灵。
沈陵取的是无憾剑,那时候所有人都赞他有仙风遗骨,原因无他这剑曾是百年前问仙宗最厉害的剑修无憾真人亲手所铸,这把剑对沈陵来说,是机缘,也是无憾真人的认可,说的实用些,所有人更是觉得这把剑有朝一日定能生出剑灵。
剑修与剑可谓是最最最亲密无间,比道侣还要亲密。
所以剑修时时将剑佩戴身侧,不离分毫。
剑修之间交谈,常常会问及对方的剑,就像是问“你叫什么名字”一样理所应当。
但阮羡鸾鲜少将自己的佩剑示人,因为她的剑叫妄念。
这把剑似是嘲讽她所有心心念念皆是虚妄,如镜花水月。
原身心高气傲,年少得意,而这把剑名字后的寓意却背道而驰。
而原身每次被问到时,脸色便格外难看。
虽与妄念剑日日相伴,但原身极少在外人面前展示她的剑,截止阮羡鸾来到这里时,那把剑依旧放在随身携带的储物囊中,导致阮羡鸾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有把佩剑。
凡人所持的剑大多粗糙,偶尔有精美绝伦的也只作观赏的用途。
修仙界的剑是天材地宝铸成,更有修士贴心养护,连凡人一眼望去都可以凭剑认出这是个剑修。
而阮羡鸾未曾佩剑,柳娘子一时间也未认出她是个修士。
阮羡鸾点头,没有否认:“是,我们是问仙宗的剑修。可否劳烦娘子再讲讲如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