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小镇上也没什么大酒楼去吃喝,二人找了个还算齐整干净的酒肆,对坐而谈,闲聊些各地的风土人情。待酒足饭饱后,殷梨亭仔细看了看丁敏君,见她端着酒杯,身子小幅度的左右摇晃,看来是醉了,狡猾的笑了笑,放下酒杯,开口套话道:“丁姑娘,你师妹纪晓芙冰雪聪明又善解人意,你师傅一定很喜欢她吧?” 丁敏君听罢将胳膊撑在桌子上,她知自己的颧骨略高,正面看不是很好看,便以手撑脸,微微侧着头,将自己最美丽的侧脸展现在殷梨亭面前。待确认摆好姿势方摇摇手,把稍显大的嘴嘟成个樱桃小口,装作醉酒的模样大着舌头道:“殷六侠你,你别看这小娘子温柔婉顺,其实她最会功于心计,她最懂得在师傅的面前撒娇,博她老人家的欢心,她呀,最会暗箭伤人,只要是谁开罪了她,就在师傅的面前告状,找师傅出头,整的她的对头人死去活来的。” 殷梨亭诧异道:“看不出是这样的人呀?” 丁敏君扭了扭头,不屑地哼道:“哼,这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罢她把自己的手放在眼前晃了晃,翘了个兰花指,隔空点点殷梨亭的俊颜继续道:“你是因为跟她相处不太久,被她的外表骗了,而我,我是因为跟她相处太久了早就看透她的诡惑计量,咯”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酒咯,看来今天喝的是有点多了,她捂捂嘴见殷梨亭没有介意又道:“要不然我也会跟你一样,以为她是个可人儿呢!” 殷梨亭皱了皱眉,白皙干净的小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歪着着头斜着眼睛思考,那表情倒像个总角小童,纯真可爱的紧,丁敏君只觉自己心里痒痒的,盯着他滚动的喉咙,好想咬一口。 那种像是被猛兽盯上的惊悚感让他快速回过神来,殷梨亭环顾四周,大家划拳的划拳,吃菜的吃菜,没什么危险呀。 他摇摇头,放下心中的疑惑认真的看着丁敏君语气坚定道:“我不信。如果她没有一颗善良的心,怎么可能有这么温柔贤淑高贵的气质。” 丁敏君撇撇嘴委屈道:“你不相信那我也没话说。”两人碰了个杯,殷梨亭殷勤地给丁敏君满上酒继续打听道:“对了,纪姑娘她…”话未说完,丁敏君一把抓住他倒酒的手不耐烦道:“哎呀,你不要老是纪姑娘长纪姑娘短的嘛,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呢?”说着深情款款地看着他,眼睛明亮。 殷梨亭瞪大眼睛道:“你?” 丁敏君点点头,脸颊因酒气染上层红晕笑道:“你难道不想多了解我么?譬如说我也有一颗善良的心,我也非常温柔婉顺,而且我…”说着对他柔媚一笑,手指细细摩挲他放在酒瓶上的手,暗示意味十足地继续道:“我也善解人意。” 殷梨亭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头大如斗,他迅速抽出手尴尬道:“喝酒喝酒。” 那边推杯换盏,这边快马加鞭来到临安城下。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她抬起衣袖擦擦额间滴落的汗水,归心似箭,大步向总管府走去。 “臭乞丐,滚开!”呵斥声传来,晓芙询声望去,见是几个汉子在包子摊前围攻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那乞丐浑身脏兮兮的,脸上手上还生满浓疮。 “臭要饭的,你不想活了,撞翻了我的包子,弟兄们给我上,今天爷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晓芙推开看热闹的人群,那乞丐正被几个大汉围着拳打脚踢。他用脏兮兮的手紧紧护住头,佝偻着身子蜷缩着躺在地上默默忍受着,好不可怜。 “住手!你们这么打法会把他活活打死的。他犯了什么罪,是杀人了还是奸淫掳掠了,不过是不小心撞翻了一屉包子罪不至死吧?”眼见这人就有气出没气进了,纪晓芙气愤的忙上前阻止道。 那摊主还在气头上,闻言撇着个大嘴舔舔牙上的韭菜讽刺道:“呦,哪里来的英雄好汉,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哼!姑娘真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咱们也是小本生意,起早摊黑的不容易,我这一笼包子被他打翻了还怎么卖,今儿不狠狠教训他一顿我如何能出这口恶气,我劝姑娘你还是走远些。你看他可怜,可他浑身是疮,还指不定有什么病呢!” 围观的吃瓜群众见有人出头,出头的人还是个长得很带劲的姑娘,立刻双眼放光,纷纷聚拢过来,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纪晓芙环顾四周,见此情景不愿与这些商贩扯皮便道:“这是五两银子,算我赔你的一笼包子钱,剩下的请哥几个吃酒,你们把这人抬起送到柳子胡同总管府。” 卖包子的一听是总管府,那这位岂不是官府衙门的女眷,顿时不敢多言,点头哈腰的来到晓芙身边,小心翼翼地接过银子,转头对那乞丐不屑道:“小子,你可走了大运,这位小姐心善,救你一命。” 说罢几人搀扶起乞丐,别看这乞丐被人拳打脚踢一凡,浑身狼狈,中间却愣是没哼出一声来,到是条汉子,晓芙暗暗点头跟在几人后面回府去了。 纪英见到宝贝女儿回来开心坏了,忙起身来迎,一撇眼看着下人扶着个浑身脓包臭不可闻的乞丐皱眉不悦道:“他是谁呀?。” 晓芙笑道:“路上捡的。”说罢冲着一边的下人道:“来福,你把他安排到朝阳的客房,再找个大夫来看看。” 纪英眼见着人要扶进后院去了急道:“哎呀,晓芙呀,你怎么把个来历不明的人带回家来。你看他全身长着脓疮,要是会传染的话那该怎么办呢?” 晓芙听罢,赶紧凑上前去,讨好的道:“爹,这人在路上被打的半死,又没有人肯理他,我要是不管的话他准会死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我爹爹是谁,您可是临安城人人称颂的父母大人呀!” 她与有荣焉的翘起大拇指,祭出咏叹调继续忽悠她爹:“父亲大人!您就像那天边的太阳,将光芒和温暖洒遍大地。您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自从有了您,生命里都是奇迹。咱们临安城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怎么能有被打死在路边的乞丐呢,这绝对有损您在人民群众心中高大伟岸的形象啊!是吧?” 纪英被自己的宝贝女儿一通马屁拍下来,大感舒畅,无奈地大笑道:“就你贫,好好好,爹说不过你。对了你怎么突然到临安来了呢?” 晓芙开心地看着他爹道:“我是奉命来附近办点事,现在事情办完了就顺便来看爹喽。” 纪英紧张地左右看看问道:“你师父来了么?” 晓芙神神秘秘地凑到他爹耳朵边小声一字一顿道:“没有”。父女两人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纪英打心眼里痛快,爽朗笑道:“那太好了,你可以多住几天,爹有很多话要告诉你。”说罢怜惜地摸了摸晓芙的脸道:“我的乖女儿都瘦了,一路风餐露宿的,没吃好吧,爹知你从小长在峨嵋,蜀中多食辣,咱们这里却爱甜,怕你现在吃不惯江南的菜了,特意给你雇了个川中大厨备着,就等你回来品尝。” “还是爹最疼我。”说罢晓芙抱住纪英的腰,头顶在她爹宽阔的胸膛上调皮的蹭了蹭。 纪英拘谨地把她往外推了推笑道:“你是大姑娘了,以后可不准这样跟爹撒娇了,让别人看见了笑话。” 晓芙不仅没松手反而抱的更紧了,她噘着嘴嘟囔道:“谁爱笑谁笑去,我不改,我最喜欢爹了,我是爹的贴心小棉袄。” 纪英听罢欣慰地点点头道:“好好,我女儿是天底下最孝顺最乖巧的孩子了。你赶了这么多天路,也累了吧,快回屋休息去吧!你那房间我日日让人给你收拾着。” 纪晓芙心中一酸道:“女儿不孝,累爹在家思念了。” 纪英揉了揉女儿的发顶道:“你师父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她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又教导你武功,顺着她点吧。只要你在峨嵋过的好好的,爹就心满意足了,快去休息吧。” “爹。”晓芙又抱着她爹蹭了蹭才心满意足地回屋补觉去。 老话常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真是一点也不错。几天下来仆从环绕,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纪晓芙不禁感叹这才是穿越者应该过的生活,感觉自己都腐败了,封建社会的糖衣炮弹果然腐蚀人呀。 晓芙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慢腾腾地走到院中,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伸了个懒腰大喊道:“让腐蚀来的更猛烈些吧,请尽情的蹂躏我,我受的住!” “哐当”一声,一个身着粉色小衫的丫头正端着盘水果跨过院门被她家小姐惊世骇俗的喊声震惊的摔碎了盘子,晓芙尴尬地摸摸鼻子,打哈哈道:“啊,哈哈,那个什么,本小姐在练习肺活量呢,这个是峨嵋不传独门绝技,别怕哈,你是…那个谁?” 小丫头回过神来低头恭敬道:“奴婢秋菊,小姐有什么吩咐?” “嗯嗯。 “她急于打破尴尬,突然灵光一现,咳嗽两声正色道:“秋菊,本小姐之前带回来的人安排到哪个客房了?” “这…” 晓芙见她神色迟疑皱皱眉道:“这什么这呀,说话吞吞吐吐的。“转念想到那人带回来时奄奄一息的样子,有种不好的预感忙道:”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秋菊小心的抬眼看了下小姐的脸色,小心答道:“倒是没出什么事,只是这人浑身恶臭,又长着脓疮,大家都怕传染,没人敢去伺候,经老爷点头同意送到后山的石屋去了。” “什么?你们!”看着那丫头顿时惨白的脸色,晓芙跺了跺脚心道,嗨,算了,怪他们也无用,只怪我一时疏忽,人救回来便没再过问,下人不上心也是有的。只是后山石屋背阴又潮湿,这么重的伤无人照料,不知道死了没有。要是死了岂不是好心办坏事,想到这里片可不敢耽误,迈开大步匆忙往后山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