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温润的少年对她而言,是亦师亦友、亦父亦兄的存在。
爱慕便是在那时生根发芽,这一喜欢,便是一生。
他对她那样好,她总觉得他也是有些喜欢她的,她总觉得他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直到夏璟二十一岁生辰那日,青羽满怀欣喜地端着寿面去找夏璟。离得还很远,她便看到房中紧紧相拥的二人。
那是占据了她整个世界的少年,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天崩地裂,失去了一切。
从那日起,夏璟和白芷更是形影不离,比目连枝。每次有刺杀任务,两人皆是一同前去。
夏璟不再教她剑法,她甚至很久才能见他一面。远远地看着一起舞剑的二人,她突然自惭形秽,觉得他们才最相配。
她心里空落落的,每日宛若行尸走肉。她这才知道,过去的十多年,她一直为夏璟活着,如今夏璟渐渐离开她的生活,她能感觉到世界在一瞬间变得空旷灰暗。
几个月后,白芷有了身孕,一切都顺理成章,只等夏璟二十五岁离开暗卫营,娶白芷为妻。
然而,谁都未曾想到,白芷竟是敌寇秦国的公主,在西梁隐姓埋名数十载。
甫一知晓后,夏璟便带着白芷逃离暗卫营,承德帝下令追杀二人,并将护国公府的众人流放西北。往日的皇恩,往日的荣光,在一夕之间荡然无存。
青羽再见到夏璟已是半年之后,她迟了一步,待她赶到夏璟的藏身之处时,暗卫已经离开。
庭院里一片狼藉,她顺着血迹找到了藏身在屋后的夏璟。
他似乎过得不好,身形比以前更加消瘦,尖削的下巴泛着青色的胡楂儿,他一只手拿着佩剑,另一只手着一个婴儿。
看到她后,夏璟轻轻一笑,似乎还是几年前深夜里的那个温润少年“我就知道你会来。”
她瞬间红了眼眶。
夏璟将婴儿送到她的怀中,攥住了她的手“阿芷被暗卫带走,为了等你,我藏身此处。青羽,我那样自私,让夏家毁在了我的手中。如今,我只相信你,若是我没有回来,你替我将他养大。”
“夏言,他叫夏言。”
他的话那样决绝,青羽的泪如走珠般落了下来。她能忍受他不喜欢她,她能忍受他和别的女子情活义重,她能忍受他渐渐离她远去,他所有的一切她都俞接受,只要他好好地活着。
于是,她一把抱住夏璟的腰,第一次痛哭出声“师兄,不要去,你会死的。我只有你我只有””
夏璟一怔,许久之后,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声音低沉而喑哑“青羽,我从未后悔十多年前将你带回夏家。我一直将你当作妹妹疼爱,是我不好,不能陪在你身边,不能像其他小姑娘的哥哥那一般,亲手送自己的妹妹出嫁。”
“青羽,我必须得去。在京都生死未卜的,是我心爱的姑娘,是我珍重的妻子,我不忍看她独自一人苦。”
“青羽,答应我,要做个坚强的好姑娘……”
低沉的声音越来越远,青羽被封了穴道,只能泪艮婆娑地看着夏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无尽的荒芜里。她知道,他这一走,便是离别。
护国公长公子通敌叛国的罪名在一夕之间传开句来重视的臣子居然和齐国的公主勾结在一起,承德帝大怒,下令将夏璟和白芷吊在城墙之上,每日受鞭挞之刑,以警醒世人。
这些都是青羽在路上听行人说的,待她赶到晋阳,已是深夜。
白芷已然没了气息,而夏璟身上布满鞭伤,仿佛浸在血水里,奄奄一息。
青羽将夏璟救了下来,她心心念念的人,那个宛若神祇一般的白衣的少年,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呢
她捧着他的脸,颤抖着嘴唇道:师兄你不会死,我炼成了生死蛊,我可以救你了”
生死之道,情之所至,承君之痛,换君之命。
以命换命,看,她可以救他了。
。可夏璟却艰难地抬起手打断她的动作“将我和阿芷葬在一处,青羽,好好照顾言儿。”
说完他的嘴角溢出大片的血,手也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青羽怔怔地抱着他任他的血瞬间染红了她的双手。她颤抖着手指去探他的鼻息,纤细的手指在他的前停了许久。
她就那样怔怔的,目光涣散,苍白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许久之后,她终是忍不住,抱着怀中的男子仰脸痛苦出声。
一声一声,凄厉如子规啼血,
师兄,你为何不肯喜欢我
师兄,你为何这般狠心,独自离去,却让我好好地活
厚重的云层挡住了最后一抹光亮,一切在夜幕里都安静了下来。
寂静的夜里似乎有人在唱歌,唱一曲离别,唱一曲阴阳相隔。
她听那声音凄凉地唱
那一年春华十丈,桃花灼灼,可这世间,再也没有那个带她回家的好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