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切,世人皆有所耳闻。夏璟和白芷的尸身在夜里被盗,承德帝派人追查无果,最终不了了之。
与此同时暗卫营里也离开了一个不起眼的姑娘。青羽带着夏言过了一段颠沛流离的生活,风声小之后,这才带着年幼的夏言回到晋阳
每次看到夏言,她便会想到白芷。
怎么能不怨呢,若不是白芷,她的师兄还是那个人艳羡的护国公府大公子,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不得善终。
因此,她和夏言并不亲近,夏言的一切也是由乳母锦娘一手打理。到后来,夏言长得越来越像夏璟,她再想和他说话时,已是无话可说。
她向来清冷,对夏言的关心也是教他习武,怕他被外人欺辱。
而后,承德帝的密旨来得太突然,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些年他们并没有脱离承德帝的掌控。
夏言身体里流淌着秦国的血脉,承德帝把他放在眼前看着才能安心。叫他去暗卫处,做他的御前侍卫。
这是他保命的最好办法,她怕有朝一日她护不住他。
她知道,夏言是恨她的,恨她不顾他的安危。
但是,怎么可能呢,他是夏璟的儿子,她怎么会让他有危险。她给他种了生死蛊,他所有的伤痛,他所有的苦楚都由她来承担。
那当真是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每日身上都会有伤出现,条条血痕浸湿了她的衣裙。
那日,她正在房里给自己的伤口上药,突然觉得背部传来钻心的痛意。一条血口自琵琶骨而起,蜿蜒了整个背部,一时间血肉翻滚,深可见骨。她疼得跌倒在地,汗水浸湿了额头,她紧攥着手指,想哭却哭不出来。
不知有多少次,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最终却又活了过来。她告诉自己,再忍一忍,若是现在死了,就再也没人能替夏言承受这些伤痛。师兄死前托付她的,她也答应过师兄的,要好好照顾他。待他长大,待他离开暗卫营,待他娶妻生子,她就能去找师兄了,她就能很开心地告诉师兄,她把他的孩子照顾得很好。
三年过去,她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伤痕,让残破的身体虚弱不堪,咳嗽不止。
好在夏言终于当选为东宫暗卫。
夏言回来那日,是一个天朗气清的初夏。
十九岁的少年,一袭玄衣,褪去了稚气,依稀带着几他父亲当年手刃敌寇的影子。
他站在一株柳树下,手握佩剑,轻声唤道“青……姑姑。”
青羽总觉得夏言是恨她的,可她从未想过,他回会来那一日,夏言说了许多,待问起自己的父亲时,青羽终于放下心中的疑感,和他说了起来。
那个她喜欢了二十多年的男子,她想能在自己死后,有人记得他的好。
那个她喜欢了二十多年的男子,她想能在自己死后还有人记得他的好。
她沉浸在回忆里,嘴角微微笑开。夜幕四合,如豆的独火朦胧了她白皙绝色的容颜,依稀间竟带着几分天真,夏言心中几分嫉妒,几分不忍。
末了,他问“青羽姑姑,我从未见过父亲,你能不能带我去他的坟前祭拜”
闻言,青羽一怔,缓缓敛下眼眸。
十九年了,她从未去夏璟坟前祭拜过,怕被承德帝发见,她甚至连碑文都不敢给他立。
白芷来西梁时,手里握着秦国公御赐的令牌。那个令可以调动秦国一支精锐铁骑,秦国公没想到白芷会死,承德帝也是在白芷死后才知道。
这个令牌被青羽葬在夏璟墓里,所以,就算承德帝想将青羽碎尸万段,那也要在找到夏璟的坟茔前,所以现在是想杀却也不感杀了她。
青羽思索许久,看着少年清澈的眼睛,她终是点头“你随我来。”
荒废的山头青石滚滚,矮小的坟茔寸草不生。
那还有生前半点荣光
青羽静静地立在坟前,看着跪着的少年。
思绪回想当年,要是当年夏璟没有和白芷相遇相识,最后成子,会不会现在结局会有不同。
就当她和师兄不能在一起,师兄娶了一个身家清白的姑娘,我的师兄是不是就还能在世上,她还能像以前跟师兄打闹,让师兄教我练剑。
可是……可是……为何白芷她谁都不喜欢偏偏是师兄,为什么是师兄呢,师兄这么好的一个人,却落的如此下场。
突然,周围传来脚步声,接着,数支火把点亮了半边天。
低垂着头的少年缓缓抬起头看她,安静的眸子半分情绪。
眼前的少年突然陌生得厉害,她有些站不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你在骗我“
夏言没有说话。
青羽只觉得嗓子里一片猩热,她攥着衣襟身生咯出血来。
夏言终于出现一丝慌乱,他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青羽,承德帝答应我了,只要交出令牌,他便放过我们。待过几日,天下昌平,我就带你离开。青羽你忘了父亲好不好青羽”
他声音颤抖,带着哭意。青羽却一把推开他,手打在他的脸上,厉声道“夏璟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子,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