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的眯着眼读签：“……这个签的意思嘛，不可……实际……不可家，水性……”他读的磕磕绊绊，栗浓的眼神逐渐难以置信起来，算命的诚恳地看了栗浓一眼，道：“你等一下，我看一下解签书。”

……

书一打开，是个下签。算命的怯怯打量了栗浓一眼，话说的非常没底气：“啊，是个下签啊。”

要饭大哥忍不住拊掌大笑，笑了两声，肚子也叫起来，他只有强忍了笑继续瘫着。

算命的按着书页，认真看了半晌，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把这签说的好那么一点。

栗浓扶额问道：“大哥，这是你第几回出来骗人？”

算命的一怔，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怪不好意思地向她摆了摆手：“第一天。”

怪不得，业务还没有老混混娴熟。

“我本来是个卖柴的，现在生意难做，米却贵得很。这衣裳我媳妇拆了家里被面给我缝的，咱也是没办法，家里没米了。说出来给人算算命，说点好话给人听，人也情愿给点钱。怎么说呢……虽说是招摇撞骗，可骗一点是一点呗，总好过没有。”

静谧午后，算命大哥加入丐帮队伍中，躺在墙角，一道晒着并不暖和的太阳聊聊天。

乞丐大哥点点头：“知道知道，都不容易，我们也都理解。就咱这丰殷城里，最近那治安差了不少，那些个打架的、抢劫的，不在少数。你别说抢乞丐饭碗的了，就那跟狗抢饭吃的，都大有人在呢！”

“是吗？”算命大哥睁大了眼，叹口气：“还真是都不容易！”

他低头拍了拍自己的卦书，大家都过得不好，虽然有了点安慰，却更看不到未来。

乞丐大哥揽住他给他打气：“别愁眉苦脸的，你还有媳妇呢！”

算命大哥这才笑了一笑，张口也想说一句什么安慰乞丐大哥，可他眼睛落到乞丐大哥褴褛的衣裳上，一噎再看到乞丐大哥残废的双腿，又一噎再一看这露宿街头的处境，咋安慰啊？

乞丐大哥眼睛却亮亮的：“嘿！你还有房子呢！”

“你还有健康。”

“你是不是还有孩子？男孩子女孩子？是儿女双全吧！”

算命的心里皱缩起来，不忍心让境遇差自己百倍的人一直安慰自己。

乞丐大哥的小弟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咱有啥啊，大哥。”

他还年轻，和栗浓差不多大，是个没有爹妈的孤儿，并不残疾。乞丐大哥摸了摸他的头，胸有成竹的眼神扫了一圈，栗浓也乖巧听着：“咱有来日啊！”

真好。

他偷偷对栗浓道：“尤其你。你会有很好的前程。”

栗浓问他：“为什么？”

或许因为她是女子，长得还不错，能嫁个好人家，这就是好前程。

他却笑道：“因为你不是乞丐呀！”

栗浓眼睛弯弯的：“我倒认为，是因为我有你这个朋友。”

乞丐大哥哽了一下，方点点头，自得道：“那是自然。”

老混混也有许多三教九流的朋友，乞丐朋友占了很大一部分，算命的也不算少，栗浓和他们相处向来都很自在。

几个小的叽叽喳喳开始给算命的出主意：“您这样不行的！您想要挣钱，怎么也得先去找有钱人才对啊！找我们这种话穷鬼，哪能挣到钱呢！”

“对对对，你得找有钱的，穿的好、长得胖的那种，都是有钱人。”

“还该找年老的，年老的怕死，好骗！别找年纪小的，年纪小的不爱听奉承话，也不爱听难听话，最难伺候！”

“对对对，年老的最好找老妪，不要找老翁，老妪心肠软，老翁脾气怪。”

“遇见看上去蠢的，是最好的，都不须费什么心思，钱就要来了！”

算命大哥如获至宝，取了根炭笔，在书上认真记笔记。

“还有啊大哥！你好歹将书背一背，最起码每支签都记下两个关键词，要不然谁会信你！”

“还有就是，”栗浓拨开人群，挤到他面前，煞有其事道：“一定要坚定。一定要果断。不管你自己知不知道这个签是什么意思，胡说八道也要有斩钉截铁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