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女子道:“怎么样?”
榻上幼童想了会,弱声说:“比昨天好一点。”
女子松一口气:“那就好。”
“但……还是不太好听。阿娘你认真点啦,要是成年礼唱成这个样子,杨屹之肯定笑死我了。”
女子觉得这件事太难,试图转移话题:“等你十五岁娘亲带你去打妖怪怎么样?”
小孩儿眼前一亮:“好呀!去哪里?”
“哪里都行,想当年我在星宫的时候……”
她滔滔不绝细数昔日战绩,小孩听得津津有味,却没被忽悠过去,坚持说:“可我还是想要成年礼。”
女子皱眉:“要什么成年礼,唱个歌都药修唧唧的。”
男孩小脸一皱,眼中泪光闪烁,女子慌忙说:“好好好唱唱唱,每天都唱认真唱。”
男孩满意了,再忍不住困意,沉沉睡去。女子收拾好杂物,坐回床边,拇指覆上幼子的额心,然后俯首,在眉间印下一吻。
她起身走出里屋。拆散了凌云髻,将长发紧紧扎成马尾。褪去宽袖广袍,换成兽皮炼制的臃肿衣裤。取出一只五尺余长的木匣,匣口咔哒开启,里面赫然便是一把血色长刀。刀长五尺,与她纤细娇小的身躯极不相配。
女子背负长刀稳步出行,在桥上停了一刻。她没有回头,背对竹屋抬起臂腕,挥手道:“走啦。别太想我。”
楼孤寒站在她身后,也挥手笑了笑:“好。”
她走出石桥,身影消失不见。
狂风就这样停了。
楼孤寒走近花圃坐上吊椅,一下一下晃动秋千。郁轻时也坐上他身旁那架,发现这是为孩子准备的。微笑的少年偏过头问:“你知不知道,星宫是什么地方?”
郁轻时迟疑道:“嗯。你之前念的那两句话,后面还有的。帝都之上有九霄,九霄之上为星宫。星宫是神的居所。”
“这样啊。”楼孤寒垂低眼睫,攥紧吊绳发呆。
郁轻时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吊椅太过窄狭,坐着很不舒服。
楼孤寒道:“我想去星宫看一看。”
郁轻时道:“这事很麻烦啊,我从未听说有哪个凡人去过那里,你得先渡劫成仙,如果在仙宴上结识古神,可能有幸受邀去那儿。”
楼孤寒真心朝他笑了笑:“谢谢。”
郁轻时回以微笑:“不用……”对方真心的笑委实少见,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紧张地说,“我们在坦诚相待?”
楼孤寒感觉他用词有些奇怪,缓声道:“嗯。”尾音上扬,像肯定,又像疑问。
郁轻时陷入挣扎之中,良晌,最终选择遵循人情教导,自暴自弃道:“其实幻境之中很难走散。我刚才掐你,是因为……想牵你的手。”
“为什么?”
“不知道。”郁轻时心如死灰,忽然有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他的,没用力气,掌心虚握,指腹不时擦过小指。
楼孤寒仔细观察他的反应,心中说道:“系统,读心术。”
“收到!他在想心悸、自汗、头昏、口干。原来牵手会导致风热?还是这个身体太虚弱了?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咒术!快想想怎么破咒!这人脑子有病吧?”
楼孤寒深以为然,问:“你身体不舒服?”
郁轻时看了他一眼,面色如常,一只手稍稍扯松衣领,手指覆上腕后动脉。探完脉搏,试了试额心,答道:“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