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惊讶地望着她。浣芳大惊失色,冲过来拉开圆子,抬手就要扯元冷竹的头发。
元冷竹早有防备,身子一侧,在她背心上一推,借势就将她推向门口。浣芳一个趔趄摔了出去,门砰的关上,元冷竹已经将她关在门外。
她转身凝视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娇弱女孩。她看起来十分惊慌,浑身都在颤抖,咳嗽的更厉害了,“我……不是有意……只是怕我不喝你会生气……”
元冷竹拉她坐下,拍着她的脊背,终于让她缓过劲儿来了。她咳得脸颊微红,倒比方才气色好许多了。门外的浣芳一直在不断叫门,却不敢大声怕惊动画舫上的人。
元冷竹又斟了一杯酒,塞在她手里,“喝了罢。”
这次那女孩不敢吐在袖子里,她黝黑的眼睛望着元冷竹,咽了下去。瞬间她面上更红,黑漆漆的眸子也亮了一些。
元冷竹前世始终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然而其实她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圆子一杯酒下肚,果然不再咳了,而且只觉浑身皆暖洋洋的,没有方才那浸入骨髓的冷意,“多谢姑娘啦,你真是个好人。”
元冷竹打断她,“姑娘心中并不想感谢我。你我萍水相逢,本无需虚以为蛇。既见过了,还请姑娘早点离开罢。”
说着元冷竹将她拉起来。打开门,元冷竹将她轻轻地推进了浣芳怀里。
她将门关上,道:“姑娘再不走,只怕会被人发现了。”
只听门口的女孩忽然笑了,“你叫阿竹,对么?我一上船,大家都这么叫我。我喜欢跟你说话。我还会再来找你的。阿竹姑娘,你猜我这句话,是真话还是假话呀?”
元冷竹听她们主仆二人轻声说话,走远了。她推开窗户,望着她单薄之极的身影,飘飘白裙消失在了乌篷船上。
她轻轻叹气,即使重活一世,她还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姐姐。
“你为何叹气,是后悔白日与我作对么?”
元冷竹被吓了一跳,不知何时穆明泓站在她的窗边。
她望着穆明泓,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他看到她了吗?随即她心里一痛,
虽然前世圆子死得早,而自己又活了十五年,但她总觉得圆子才是被上天宠爱之人。既然已经重生,那就让一切该各归其位。各找各的路。
她冷着脸便要关窗,但穆明泓却一把撑住窗子,不让她关。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要千金做什么?你有什么难处?”
元冷竹一时没忍住,“肃王可在一月之内筹措千金么?自是不能,还请勿再来扰我罢。”
穆明泓在窗边一撑,从窗外跳了进来,“三月之内,我给你。”
元冷竹本来看到他的动作十分生气,就要喊起来了。没想到听到他这般说。
她一时愣了,凝视着他的眼睛。他眸子很认真,显然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认真思索过的。
她一时心潮起伏,肃王的家,她当过。她现在很想骂他,你以前那么穷,莫不是钱都这般花了么?
她微微偏过脸去,“三个月已经来不及了。”她看到月下的乌篷船,依然停泊在画舫附近,圆子似乎不打算走了。
她抬头看这穆明泓,又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三月之后,我也不再需要千金。请肃王离我远一些。”
穆明泓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他的跟前,“为何替他们弹阮瑀琴歌?若白日我震怒,你以为你下场如何?”
他眼眸深沉,凝视着她,似乎有些微火星迸射,两人呼吸相闻,仿佛十分亲密。
元冷竹抬右手击向他胸前,膝盖抬高便要狠狠给他一下。穆明泓却将她的手按在身后,一个转身就将她压在了柔软的锦被之中。
两人紧紧相拥,隔着薄薄春衫,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他们此时拥抱着的姿势,竟然与昨夜一模一样。
穆明泓只觉温香暖玉满怀,不由有些恍惚,立刻剧痛传来。
如今他可是清醒地受了一击,痛得头上冷汗立刻滴了下来。
但他却依然紧紧抱着元冷竹不放,他凝视着怀中的绝色佳人,沉沉道:“若我伤重,你就进肃王府侍奉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