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桓就站在几步开外的凉亭里双眸深深凝视着她,就在与他抬眸相视的一瞬间她开心地咧开嘴,笑颜如花般绽放,正要唤出他的名字,可很快又似想到了什么般一点点收敛起来,略微不忿地行了个礼,脑袋也蔫蔫地耷拉下去。
不知是不是光影交错的缘故,眼前这一幕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真切,仿佛只是阳光折射下的幻觉。
季桓没有发话,行礼的人自然不敢随意起身,时间一长,上官梨的腿便有些麻了,正欲说话间只见站在凉亭内的那人翛然抬步墨衣微扬缓缓朝她走来。
一双镶嵌银边的足靴豁然出现上官梨忍不住抬头,目光从他窄腰间的玉束慢慢游移向上落在那张苍白却依旧分外好看的脸上却在触到触到他墨眸的瞬间,又迅速将头垂了下去。
那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渐渐抚上她颊侧略带薄茧,又和着些微凉酥酥麻麻的很是磨人一如他那磁哑沉绵的嗓音:
“上官梨。”
上官梨再次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这一次却是愣住了,须臾后双手捂住脑袋,状似痛苦,口中不断呻吟:“好痛……”
季桓眸光骤变,毫不犹豫揽过她的腰打横抱起,大步流行向外走去:“方琦,来承乾宫。”
……
不只方琦,一行人皆跟着去了承乾宫。
秦霄殿内,方琦隔着帘幔替上官梨把了一脉,凝着一张脸,始终一言未发,看得季桓眉头紧蹙,头一次耐不住性子开口:
“怎么回事。”
方琦确认再三,默默收回手,起身恭敬向季桓行过一礼,道:“陛下,依据脉象,姑娘的身体除却有些虚弱,其他一切正常。”
这个回答很是微妙,霎时间令整个屋子陷入沉寂,最后还是明竹试探着道:
“方太医,前不久姑娘的后脑勺不小心磕到过一次,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导致失忆的?”
方琦很实诚地摇摇头:“不太像。”
“那……会不会是姑娘受了刺激,才突然忘记以前的事?”
方琦默然,方才在明和园时,便听明竹这样说过,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实例实在太少,他以前也没怎么接触过,不敢妄下定论,倒是一直不曾言语的季桓忽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有点道理。”
说完又侧过眸:“方琦,你怎么看。”
方琦:“……这种情况也是有的,陛下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医治姑娘。”
季桓却不置可否,眸光重新落回帘账内隐约的身影上:“既然天意如此,又何须强求,顺其自然吧。”
几人飞快交换了个眼色,一时心下了然,纷纷拱身行礼:
“陛下圣明。”
……
上官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到头顶上蚕丝般轻薄透亮的金色帘幔,顿时惊得坐起身来,看了眼四周,更加惊奇地发现,这里竟然是秦霄殿,可季桓怎么会允许她进来呢?
她四处打量着,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不由起身下床,撩开帘幔探出一个脑袋,发现偌大的内殿里空无一人,于是鞋也不穿,赤足踩在了光滑的木质地板上,提着衣裙轻手轻脚地向外走去。
岂料将将行至门口,便见外殿有了动静,又连忙急急跑回帘幔内,想重新躺下却是来不及了,隔着一层飘曳的纱帐,隐隐可见外头那人颀长的身影。
他一步步走近,不快不近,不急不缓,靴底与地面发出沉笃的声响,越来越近,很快便撩起帘账,猝不及防间竟是四目相对。
上官梨很快别开眼,略显局促地倒退两步,不料双腿抵到床板,猛地跌坐了下去。
他盯着她迟迟没有说话,黑眸恍若最为幽沉的深渊,仿佛下一刻便要将人吸纳吞噬。
上官梨偷偷瞅了他一眼,冷不丁被他的目光骇到,怂怂缩到里边,不忘嘟囔着解释:“我,我可没私闯承乾宫。”
他放下帘幔,俯身轻轻将人抱进怀里:“朕知道。”
上官梨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你……”
“你晕倒了,是朕抱你进承乾宫的”季桓一个转身,揽着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