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这天,席家大爷席凤庭遇见个女的。说遇,不大准确,准确地说,席凤庭撞见个女的。他的轿车把人家撞了,而且,撞得还不轻,直接把人撞到医院去了。 医生很是费了一番力气,这才把女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拉回来是拉回来了,可是女人的脑子撞坏了,一问三不知,姓什么叫什么,打哪儿来,要往何处去,全不晓得。 过了一个多月,女人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席凤庭犯了难,不能总让女人在医院住着,可是不让她住医院,又能让她住哪儿?末了,他做出决定,把女人接回了家。席家家大业大,不在乎多一双碗筷。 寒露这天,席凤庭带着司机,开着撞了女人的那辆小轿车,亲切和蔼地把女人接回了家。出院前,席凤庭跟女人说,既然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原来的名字,莫如再起个新名字用着,什么时候把原先的名字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再换回来。 女人觉得席凤庭的提议很有道理,但是,现让她想,她一时想不出可心可意的。末了,还是席凤庭帮她想了个新名字,以当日节气寒露中的“寒”为谐音姓,取名韩剪秋。 女人问,“剪秋是什么意思?” 席凤庭默了默,“剪裁秋天的意思,今天是寒露,再过几天就立冬了。” 其实,此剪秋乃“骨重神寒天器重,一双瞳人剪秋水”之意,语出李贺的《唐人诗》,席凤庭没好意思说。 女人的眼睛生得实在是好,清透得像两丸黑水晶,美丽程度是席凤庭平生仅见。女人的模样也不错,说倾国倾城夸张,但自有一番与众不同的气质,令人过目难忘。 席凤庭带着这位瞳仁可剪秋水的女士回了家,席老爷和席太太知道大儿子撞人的事,也知道大儿子要把瞳仁剪秋水带回家。对于这件事,席老爷和席太太一致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不认可。 对此,席凤庭开动三寸不烂之舌,经过一番辛苦劝说,终于劝得席家二老勉强同意。但是,他们把丑话说到了前头,要是发现瞳仁剪秋水有一丁点不守席家规矩,马上送客! 瞳仁剪秋水住在席凤庭给她安排的小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由于她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出院前大夫嘱咐,以静养为主,每天下地溜达五六分钟就行,不宜长时间外出散步。 席凤庭怕她闷,给她买来不少小说、画报,还让自己那院的老妈子,带着他的女儿不时来看她。当然,他自己也过来,不过不是天天来。毕竟男女有别,再者,他工作繁忙,应酬也多。 瞳仁剪秋水住进席家一周左右,席凤庭的女儿萱萱告诉席凤庭,“爸爸,剪剪阿姨也会说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