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服装表演队和模特队的租借费问题葛厂长想了想,直接说:“这件事你可以找钱副主任和李文静一起商量,懂你们商量好之后再上报给我就行。”
意思是由她们负责,葛厂长并不会管这笔钱要收多少当然也不会将它们收归厂里充公。
也就是说这笔钱很有可能原封不动地交给表演队员们。
秦秋意点点头,接过林秘书奉上的凉茶浅浅抿了一口。
入伏以来为了避免工人们中暑,葛厂长便嘱托食堂那边每天多熬些凉茶用来解暑工人们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每个人都能免费得到一碗凉茶。
与此同时,因为近期工作量的骤然加大,葛厂长还给工人们发了加班补贴和夜班补贴,以及防暑降温补贴。
这笔钱秦秋意也领到了。
“对了小秦同志你刚才说要商量一下给固定的服装搭配饰品的事,能具体说一下吗?”葛厂长还是对自家厂子服装的事比较关心。
秦秋意又喝了一口凉茶,嘴角带着盈盈笑意:“我这次设计的几身衣服款型比较基础最好能搭配一些饰品之类的比较抓人眼球。”
之前的衣服设计的夏装款居多这次的则是偏向秋装款,再过两三个月入秋秋装是时候上新了。
基础款的衣服除了在颜色上做变动外,自然更需要搭配饰品。
“如果葛厂长不信的话,不妨看看我的画稿。”秦秋意伸出纤长的手指指向他的办公桌。
葛大川的办公桌上正摆着秦秋意给的十几张对比手稿,他走过去仔细翻看过之后,发现配饰确实对一个服装能产生不小的影响力。
搭不搭配饰,或者搭不同的配饰,服装表现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我相信小秦同志的审美眼光,你打算搭什么样的饰品?选定饰品公司了吗?”葛大川笑着问道。
经过春季广交会和这次服装展销会的事,他已经对秦秋意的手段和能力彻底信服,所以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她的提议。
秦秋意起身,走到葛大川的办公桌前,琥珀色的眸子在夕阳的映衬下尤其清澈透明,她的声线柔软甜糯:“葛厂长,你还记得钱副主任之前和你提到的江美手工饰品公司吗?”
葛大川点头,“记得,是在春季广交会上免费借给咱们纺织厂展位的那一家店吧。”
“就是那家。”
秦秋意说:“他们公司的老板范江是第一个朝我伸出援手的人,如果没有他,咱们纺织厂当时只能铩羽而归。可以说,那两千多万的订单有范老板的一部分功劳。”
当时具体的谈判细节,秦秋意并没有和葛大川说,而是只挑着有利于范江的话继续往下说:“范老板的为人很不错,他们公司的饰品质量很好、花样也多,所以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应该投桃报李,拉范老板一把?”
葛大川低头沉思片刻,“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危难之中最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咱们如果有这样可靠的合作伙伴,永远不会担心他会为了浅薄的利益去坑人。”
说到这里,葛大川又想到了孙同军,孙同军为了一己私利故意去破坏厂里参加广交会的机会,实在是太可气。
葛大川当时提出要对孙同军进行降职或者开除处理,奈何孙同军的势力比较大,而他做为厂长也没有开除孙同军的权力,最终只对孙同军做出了停职三个月的处分。
前两天他的停职处分到期,孙同军回厂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他那一派的人,消极怠工,拖整个工厂的后退。
他明明知道这次的服装展销会有多重要,却还是拎不清轻重,委实让葛大川和厂里的众多领导失望和寒心。
葛大川和其他领导们商议过后,决定等服装展销会举办完成,便将这部分拖后腿的人逐渐边缘化,慢慢分散他们手中的权力,扶持一些有能力有本事的人上位。
秦秋意的名字,赫然在位。
“这样吧,小秦同志,你去写一份书面计划,我到时候拿着它在大会上过过明路。”葛大川收起画稿,重新递还给秦秋意,“把这些画稿和计划书放在一起,会上要用。”
听到这里,事情已经基本尘埃落定。
秦秋意眉眼弯弯:“葛厂长真是英明的领导,相信咱们纺织厂在葛厂长的带领下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葛大川的掌控欲不是十分旺盛,对待他信任的人,他不介意下放权力。
而且他也挺护短的,很多事情都愿意顶在别人面前。
有责任心、有担当、有行动力、不会过分限制手下的人,总而言之,是个很不错的领导。
葛大川走到电风扇前吹风,眼睛笑眯眯的,“小秦同志就不要给我戴高帽子了,我只是一心希望能把厂子重新搞好,既然你的提议对纺织厂有利,那我当然会批准。”
秦秋意把手稿放进手提包,起身戴上遮阳帽:“葛厂长,我先回去写计划书了,待会儿写完再交给你。”
“行,去吧。”
等秦秋意离开,林秘书收拾了一下茶几,把秦秋意用过的杯子洗了洗,放回茶盘里。
林秘书发现葛厂长面前杯子里凉茶见了底,拎起专门用来装凉茶的茶壶帮他续了杯,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葛厂长,你是不是太信任小秦同志了?给她的权限也比其他人大了许多。”
葛厂长伸手把电风扇的转速调低了一档,“林秘书,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不用我再说了吧?至于其它的,只要她能继续一心为纺织厂办事,无论有没有自己的小心思,我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何况,她确实为纺织厂立下了大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将来必有大作为,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在她还没彻底成长起来之前,把她和我们绑在同一条船上。”
能在和孙同军的竞争中,得到厂长的职位,并且这么多年还没被他扳倒,葛大川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实在。
连轴转了半个月的时间,事事亲力亲为,秦秋意一直没怎么休息好,终于在她递上关于向江美手工饰品公司长期订购饰品的计划书后,轰轰烈烈地病倒了。
最先发现她生病的是柯靖墨。
这半个月,柯靖墨约秦秋意出去,十次有九次被拒绝,饶是他意志再坚定,也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以为当初是他自己会错了意。
秦秋意并不是在给他留机会,只是不好意思当面拒绝他,希望借由不赴约的软钉子,让他知难而退。
本以为没有希望的柯靖墨,在收到秦秋意下班后一起吃饭的邀约后,立刻兴奋起来。
为此,他特意去找理发师剪了个新发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暗搓搓地喷了一点男士香水,才出发去纺织厂的门口接秦秋意下班。
秦秋意把计划书按时交给林秘书,这才踩着一双细跟鞋往外走。
今天的晚霞格外红艳,为两人的脸上镀上一层似是害羞的红晕,柯靖墨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不对劲,直到秦秋意上了车。
柯靖墨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秦秋意后知后觉地抬眸望着他,一双秋湖一样的眼瞳缀上点点水光:“?”
柯靖墨感觉心脏漏跳一拍,眉峰轻蹙着说:“抱歉。”
“?”秦秋意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只是不等她想明白,男人便已俯身靠近她。
手背上冰凉清润的皮肤贴上她的额头,她舒服地喟叹一声,轻轻眨了眨眼。
片刻后,那只手很快撤离,秦秋意恍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怅然若失。
柯靖墨的眉头几乎打成死结,素来清冷的声音染上一丝焦灼:“你发烧了,我先带你去医院。”
说完,他扯过安全带帮迟钝了不少的秦秋意系上。
过了一会儿,秦秋意才反应过来,“我发烧了?”她用自己的手背试了试温度,果然滚烫一片。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烧呢?”她抓着安全带,眼睛盯着虚空中的一个点,有些不解地喃喃着。
很快,秦秋意的呼吸也变得有些灼热,她感觉头晕乎乎的,眼睛看哪里都会失去焦点。
视线无意间捕捉到身旁柯靖墨的身影,他脊背挺直,双手紧握方向盘,身形流畅完美,张力十足。
虽然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秦秋意却莫名产生一种安全感。
像是无论去哪里,无论经受什么,这个男人都会保护好她,他的肩膀永远可以让她依靠。
秦秋意的心情放松了些许,身体软软地靠在椅背上,眼皮越来越沉重。
柯靖墨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的身上,在她迷迷瞪瞪睡着的一瞬间,立刻停下车子,把副驾驶那边的车窗摇了上来,然后给她调整一个舒服的睡姿。
最后从后备箱拿出来一件备用外套,轻轻搭在她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开车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醒醒,小秦同志,醒一醒。”
肩膀被轻轻推了两下,秦秋意捂住剧烈疼痛的头呻吟一声,感觉叫她起来的人说出的每个字都震得耳朵疼。
仿佛山石炸裂似的。
但其实,柯靖墨的音量并不高,甚至轻柔得过分。
见秦秋意眼皮下的眼睛动了动,知道她快要清醒了,柯靖墨温声道:“到医院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看着她的脸颊烧得通红,樱红色的唇瓣因为不适微微张开,细碎的喘息声从湿润的口舌间慢慢沁出,柯靖墨感觉心脏倏地绞在了一起。
他把手搭在她的额头探了探。
秦秋意挑起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却泛滥着水气,浸得那双好看的桃花眸湿漉漉的,分外诱人。
柯靖墨此刻根本无心欣赏,他抿了抿嘴巴,眼里只剩担忧:“怎么样,还能走吗?”
秦秋意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地“嗯”了一声,解开安全带准备起身下车。
柯靖墨站在副驾驶的门外,担心她发烧会烧到脱力,双手一直以保护性的姿势虚虚扶在她身体的两侧。
果不其然,秦秋意才走下车,脚下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