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过于蹊跷了,那人一开始显然只是为了讹银,为何最后会上告京兆府,府兵又为何不问缘由便认定是凝香坊的错?
北音皱眉思索,虽有疑问,却是松了口气,事情越蹊跷,就越有可能不是凝香坊的错,而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阿宏,那人可说了是哪种香料中毒?又是如何中毒?可有说是误食?”木兰问。
阿宏摇头:“是夜来香,那人未说是如何中毒,只说了吐血不停,找了大夫说是朱砂中毒,又验了夜来香,里面确实有朱砂。”
夜来香自挂牌后,颇受欢迎,算得上是近日凝香坊卖得最好的一种香料,因着原料贵重,不可多得,吴掌柜还做了规定,每日只能卖出十盒。
且不说那人粗布麻衣,看着就不像是用得起夜来香的人,便是买得起,夜来香中的朱砂少之又少,又怎会有足量朱砂使人中毒?
将事情理了清楚,北音才坐下来,这会儿倒也不急了。
北音:“阿宏,你从侧门出去,给看守府牢的府兵们送些银钱,让他们照看一下吴掌柜,不要受了皮肉苦。”
“姑娘,我们不去京兆府鸣冤吗?”紫苏有些疑问。
北音缓缓摇了摇头,她还要回去问一下她爹,是否与朝堂之事有关,今日天色渐晚,已经来不及了。
她们出来时,凝香坊外的围观百姓已经散了,余下行人虽有驻足,倒也没有多言。
几人坐上马车,回了魏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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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府前院书房,北音的到来让魏羲和稍有意外。平日里阿音虽会向他借些书来看,却是从来不到书房来,说是怕打扰他处理公务。
魏羲和打趣:“这是哪阵风,竟把咱们姑娘吹到了我这里,隋正,替我谢谢它。”
管家隋正也笑着应和:“老爷,小人已经谢过了。”
当年若华病危,阿音一夕之间长大,从此便再也没有到他怀里撒娇,他还记得小时候的阿音古灵精怪,总是逗得他和若华笑个不停。
如今阿音愈发端庄大方,可在他心里,一直都觉得亏欠了她,懂事得太早了啊。所以他总是想打趣她,想让她偶尔能对着自己撒撒娇,北音却是向来不吃他这一套。
北音正色问道:“爹,近日朝堂上可有与您意见不和的官员?”
魏羲和缓下笑容,沉声问:“阿音何出此言?”
“今日凝香坊出事了。”
“凝香坊出事了?出什么事了?”魏羲和很快想到,“你怀疑是有人想对付我?”
北音将凝香坊的事大致讲述一番,最后道出疑虑:“这事主要蹊跷在那闹事的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京兆府的府兵就抓了吴掌柜。”
魏羲和缓缓点头:“你说得有理,但最近朝堂上无事发生,我也并未与人结怨,此事我来处理,阿音不用担心。”
北音闻言,不是与朝堂有关,那就是与凝香坊有关了,总不能是有人在针对她吧。
“爹,我已经想到该如何解决,这事就不劳烦您费心了。”
魏羲和看她如此胸有成竹,倒是不介意放手让她处理,展颜笑道:“也好,如有难处再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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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后院的亭子里。
京兆尹郑钰举着酒杯,笑道:“贤侄,来,咱们干一杯。”
慕衍闻言,举起酒杯,却是未与郑钰相碰,直接尽数灌进了口中。
郑钰干笑一声,一口饮尽,放下酒杯,讪笑着说:“贤侄,今日有些匆忙,来日我在锦玲珑设宴,还请贤侄定要赏脸出席。”
慕衍抬眼:“好说。”
郑钰见慕衍终于答话了,心下总算是缓了口气,心中愈发苦笑,这事怎么就落到他头上了。
京兆府尹郑钰,是个通透的人,他虽是靠着老丈人靖国公提携才坐到如今的官位,但皇上与小将军间的明争暗斗,他还是看得出来。
皇上下旨让他与小将军共事,存着怎样的心思他也都知道,但他可不想与小将军交恶。
谁都清楚只要大将军在固原一日,皇上便不会轻易动小将军,但他要是惹怒了眼前这位,皇上能不能保下他就很难说了,为着这事他已经殚精竭虑了好些天。
昨日退朝之后,皇上在含元殿问他小将军此人如何。他还未在私下里见过小将军,便囫囵夸赞了一番,今日匆忙邀了小将军来府里一叙。
小将军虽说是赴了约,却是从坐下到现在,半句话未说。
他只好陪笑着,顶着小将军的冷眼,一口一个贤侄与他套近乎,京兆尹能做到他这份上,也是前所未有了。
“咚——咚——”
鼓声由远及近,传进了亭子里。
郑钰放下酒杯,扬声道:“来人,去看看,是何人击鼓?”
很快府兵一路跑进来,拱手道:“大人,是魏尚书府的下人在击鼓。”
魏尚书府竟然来击鼓鸣冤?郑钰忙道:“可有问清楚是状告何人?”
那府兵迟疑着不敢说,抬头偷看了一眼慕衍,郑钰知晓他的意思,大方道:“无事,小将军不是外人,你只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