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天气愈暖,断续下了几场小雨,转眼间杨花落尽,三月便过去了。
如今盛京里还在唏嘘不已的,便是三月初,公主和亲,十里红妆,万人相送,百姓从宫门口沿着御街送到了城门外。
昭阳公主凤冠霞帔,朝着皇宫的方向跪地三拜,起身后朝着城门内的百姓屈膝行礼,百姓齐跪地叩首,高呼:“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主千岁,是对远嫁的昭阳公主最好的祝颂。此去一别,经年难见,万望平安,长命千岁,有朝一日,荣归故里。
那样一番盛景,便是已经过去月余,还是让人觉得恍如昨日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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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气晴朗,魏府后苑的园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下人们搬出来一张矮席,北音携着清越并坐在案前,手把手教他写字,一手簪花小字极为隽秀。
当然,越哥儿的字不会由她来教,她只是带着越哥儿熟识些字而已,待过了五岁生辰,魏羲和自会为他请来先生。
偏就是这样,越哥儿还要耍赖,识一个字便要食一口如意酥。北音怕他甜食吃多了不利于日后换牙,与他讨价还价,最后允了他识五个字便食一口。
越哥儿不满,撒娇不成便耍脾气,姐弟俩的互动,颇为有趣,一旁的姜若华半躺在贵妃椅上,眯眼笑看着俩人,谁也不帮。
夫人都在看笑,两位嬷嬷自然也没有插言,静站在一边看戏,露出疼爱的笑意。一旁的下人们,也捂嘴偷笑。
正门的护院小厮从后苑小门进来,走近些停下脚步,温声道:“夫人,姑娘,凝香坊的吴掌柜求见。”
凝香坊是魏府的香料铺子,也是姜若华的嫁妆铺子。姜若华久病之后,魏府的庄子铺子便一直由北音打理,各掌柜每三月会来魏府回禀一次收支。
前几日,各掌柜来府里时,吴掌柜说托人运了海外的养神香,已经做成了香料,请了人在试用,待试用之后无害,便送来府里,今日约莫是有了结果。
北音放下笔,抬头轻声说:“让他进来吧,木兰,你去带他到园子里来。”
姜若华闻言抿唇轻笑,吴掌柜是父亲留给她的下人,这么多年了一直在顾着凝香坊,她也是许久未见他了,今日既然过来了,不妨见见。
北音也是想到了这处,才让木兰带吴掌柜来园子里。
不多时,木兰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人,一人身着棕色长袍,便是吴掌柜,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厮。
吴掌柜见到姜若华,面上一喜,自夫人病了以后,他们这些老人已经许久不见她了,不曾想今日竟然见到了。
吴掌柜行礼:“见过夫人,姑娘。”
“吴掌柜,好久不见了。”姜若华说话的气息还是要比常人弱些。
吴掌柜也感叹:“是啊,终于又见到夫人了,夫人身子如何了?可是大安了?”
当年老爷归隐之后,给姑娘留下了他们几个老人,其他的事也帮不上忙,只能帮着照看庄子和铺子。
夫人长病之后,他们寻医问药,大夫如蜂进了魏府,出来后都只摇头说好生将养着。他们心下也是万分担忧,老爷就这么一个女儿,莫不是让他回来后白发人送黑发人。
姜若华的父亲姜行渊是承和年间名士,后归隐山林,不知去向。
当年,魏羲和一介白衣书生,有幸拜在在姜行渊门下,与姜若华相识相知,待他殿试高中状元,又看着魏羲和与姜若华二人成婚后,姜行渊留书一封,自此归隐。
姜若华:“莫要为我担心,我这身子相比从前已经好太多了,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前日里吴掌柜说做了些养神的香料,今日可是送了香料过来?”北音问。
“姑娘猜得正是。”吴掌柜接过小厮手中的红漆奁盒,走上前分别递给邢嬷嬷和木兰。
邢嬷嬷和木兰打开盒子,又分别递给了姜若华和北音。北音凑近了才闻到淡淡的清香,细细地嗅一下,沁人心脾,确实是个好东西。
“多谢吴掌柜,你有心了。”姜若华道,“香料可是起了名字?”
“夫人多礼了,如今我们都盼着夫人早日大安,能做的不过是皮毛而已,还请夫人莫要放在心上。”吴掌柜见姜若华微微点头后,才又道,“香料还未起名,请夫人赐名。”
姜若华摇了摇头,看向北音:“阿音,你来想想。”
北音想了一阵,问:“吴掌柜,这香可有习性?用时可有避讳?”
吴掌柜:“香料中掺了少许朱砂,万不可让小公子误食入口,此香在夜间燃着最好,香味淡而久弥,可平稳心神,暂缓头疾。”
北音眉尖轻皱,思索一瞬,道:“不如就唤夜来香,娘,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