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府所料的没错那日他们在府门口接旨的事情很就被传的满城皆知。
德寿出宫宣旨,一路上敲锣打鼓的竟然比赐婚那日还要热闹,流言来了一个反转大家都对此津津乐道起来。
这日嘉禾县主约了她的小姐妹去霓裳阁看首饰到了霓裳阁的门口,她本来准备径直便往楼上的雅间去的,却听见一楼的首饰柜前有几个姑娘在说话。
“诶你们听说了么前几日宫里的大太监到傅府宣旨,说是裴将军要将自己所有的赏赐都给傅三小姐呢!”一个高个儿的姑娘道。
她身边站着一个圆脸的女孩儿神色羡慕不已:“这事儿如今整个京都都知道啦那日之后不知道有多少闺阁千金们羡慕傅三小姐呢,得了裴将军这么个夫婿这还没成亲呢,便这般看重了。”
“谁说不是呢,裴将军那么冷淡的一个人竟然会这么做要是之前谁与我说我肯定是不信的。”
那高个儿女孩点了点头,又道:“要我说啊裴将军指不定是知道了京都里关于傅三小姐的流言蜚语特意请了这个旨来打那些人的脸呢。这门婚事赐下来之后,嫉妒傅三小姐的人可不少。”
几个女孩儿听了都纷纷应和。
她们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家的嫡小姐,父亲多是在朝中官职不高的一些小户人家的姑娘们,对裴献卿虽有憧憬但却没什么念想的所以议论起来也没什么负担。
嘉禾听了却脸都要气绿了。
傅恩锦这个贱人真是处处都在跟她作对!
还未等她发作那几个姑娘已经有人瞧见了她,嘉禾县主的大名在京都就没有人不知道的,更何况她一直爱慕裴献卿的事情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裴献卿和傅恩锦赐婚,众人背地里说的最多的还是她,只是碍着宜贵妃的面子,不敢拿到明面儿上来说罢了。
几个姑娘生怕再说下去触了她的眉头,到时候被她当成了出气筒吃不了兜着走,连首饰都不看就匆匆走了。
嘉禾满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刚进雅间便摔了杯子。
霓裳阁的掌柜也不敢说什么,这些贵人们他们可惹不起,只能赔着不是让人来打扫了。
没过多久,嘉禾的小姐妹来了。
说起来,嘉禾县主虽然先前受宜贵妃的宠,但因为身份不上不下的着实有些尴尬,门第高些的贵女们看不太上她,自然也不会巴着她,门第低了的,她自己又嫌弃。
是以虽然平日里嘉禾看着风光,但实际上能约出来的姑娘也就那么两个。
一个是广寒伯府的二小姐张俪,一个是京兆府少尹家的四小姐任媛媛。
两个府第都不算高,但好歹广寒伯府有个世袭的爵位,虽然落寞了,也聊胜于无,京兆府少尹也算是京兆府的二把手了,听起还算体面。
这可是嘉禾挑来选去许久才挑出来的“姐妹”。
两人姗姗来迟,一个府里有事,一个路上耽搁了,心里都打着鼓,她们知道嘉禾最近好长一段时间心情都不好,就怕她今日等了她们,心里不高兴了。
果不其然,刚推开门,便看到嘉禾面色不善的坐在桌前,眼神透着股阴气。
张俪和任媛媛不由的吓了一跳。
两人二话不说便赶忙上去道歉,嘉禾却眉毛一挑,语气不善:“你们两个耽搁时间都耽搁到一块儿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在躲我!指不定还在背地里看过我的笑话呢!”
张俪见她生气,连忙安抚:“县主,我们这么久的朋友了,怎会看你的笑话。要我说,裴献卿就是有眼无珠看上了傅恩锦那个小贱人,到时候让他意识到县主你的好,肯定悔不当初!”
嘉禾瞥了她一眼:“他能看见我什么好,他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
任媛媛见状,眼珠子转了转,便道:“县主,傅恩锦这个小贱人装模作样在国安寺给裴将军祈福,谁知道她每日在干嘛呢,说不定只是在屋子里睡大觉呢。我有一个主意,县主可要听听?”
嘉禾点点头,觉得这两人总算还有点用。
“说来听听。”
任媛媛:“县主可在城外设个粥棚施粥,对外便放出消息说是替裴将军积德,希望将军得老天保佑能早日归来,这不比傅恩锦在国安寺祈福来的显眼多了!”
张俪一听也很赞成:“媛媛说的对,县主也不用亲自去施粥,随便派人去搭个棚子弄点米汤糊弄糊弄便成了,待裴将军归京那日县主再去,一来可以第一时间见到将军,二来将军见到县主的善举,肯定会对县主刮目相看的!”
嘉禾觉得这主意还行,但又有点嫌弃:“城外那些流民要饭的身上脏死了,还让本县主去给他们施粥?这得费多少米啊。”
任媛媛连忙道:“县主那日做做样子就行了,再说了,一小勺米就能熬一大锅米汤了,他们也不用喝那么好。”
嘉禾思忖了一番,最后点了点头:“行,我就照着你的这个法子来。”
她意思意思的给两人随便送了些首饰头面,而后便回府安排去了。
好巧不巧,国安寺里,傅恩锦也正在跟玄量大师说起施粥的事。
傅恩锦看着窗外飘的纷纷扬扬的细雪,有些忧心:“大师,我前日回了一趟府接圣旨,回来时看见城外有些流民和乞丐连点吃食都没有,这天儿都落雪了,叫人看着怪不忍心的。”
玄量大师笑的很和蔼:“傅小姐是心善之人,每年这个时候北方大雪,总会有些流民为了避灾走到了京都来,只是城门口不让进,只能在城外破旧的房子或者破庙里避寒,等着京里的善人们开棚施粥,度过这个冬日。”
傅恩锦想起来,傅府往年似乎也是去施过粥的,只是那时候她年纪尚小,娘亲便不让她出门跟着。
今年的雪来的晚,流民到京外的时间也晚了,各府上都开始准备年节所需,想来是因为这个才忙不开,没能及时开棚子。
“大师,我可能再过几日便准备回府了,正好府上忙着年节抽不开人手开粥棚,我回去了便能接下这事了。这段时间以来,非常感谢大师的指点和照顾。”
玄量大师没说什么,只是说她日后若有疑惑或者心结,也可来寺中找他。
傅恩锦满怀感激的道了谢,觉得玄量大师真的是一位相处起来让人十分舒心的高僧。
她住在寺中这段时日,内心偶有困惑都会与玄量大师谈起,一番交谈后,心境总会更开阔一些。
远在南境的裴献卿新收到了小姑娘给他的信,信中提起了圣旨的事,不敢相信的问他真的是把赏赐都给她了么?也说起被小姐妹们调侃自己成了小富婆的事。
从字里行间,裴献卿竟然看出了一丝害羞的意味,他温柔的笑了一下,轻轻的翻了一页纸。
这猝不及防的笑意让旁边的副官差点一个踉跄摔个狗刨地。
裴献卿听到声响,斜斜的瞥了他一眼:“郑副官还有事要报?”
“啊,没了没了,我这就走,这就走。”郑副官在顶头上司的压力下,忙不迭的掀开帘子跑走了。
裴献卿继续低头看信,又看到信中小姑娘说年节快到了,她可能要回府了。
算了算日子,确实是离过年的时日近了,他最近在南境做了些事,五皇子在大月部族的人被他拔了,想来正在京都里焦头烂额,没空去找傅恩锦麻烦。
至于嘉禾,那点小伎俩他还不放在眼里。
这样看来,小姑娘即使回府,安全应该也无碍了。
裴献卿看完了信,在信的末尾,小姑娘问他何时才能回京,她给他准备了新年礼物,不知道赶不赶得及送给他了。
没想到傅恩锦会给自己准备礼物,裴献卿有些惊讶,他从怀里掏出锦盒将信放进去,又看了看锦盒中的另一个物件儿,轻轻抚了抚。
他也给小姑娘准备了礼物。
裴献卿给傅恩锦写了回信,叮嘱她一些生活的琐事,他总是担心小姑娘的身体,毕竟她身上之前的怪毛病他一直没忘。
将回信封好交给暗卫,裴献卿重新看向桌上的地图。
大月部族已经同意称臣,这个消息他前几日送了出去,再过几日,待京中的消息过来,他便能动身回京都。
但根据暗卫给过来的密报,这个大月部族到底称臣的诚意有几分,倒还有待商榷。
更何况,还有五皇子在中间掺和呢。
只是条约已签,裴献卿在南境边境已经布好了防御,几个副官也是他自己的人,这段时日他操练了南境的军队一段时间,实力已是提升不少。
短时间内,大月部族是翻不起什么浪了。
裴献卿捏了捏眉心,朝堂之事最是耗费心神,他实在有些想念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了。
没过几日,傅恩锦便收到了裴献卿给她的回信。
将军已经知晓了,也没有说其他的不妥,傅恩锦看完信,便放心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府了。
此时离过年,也就剩下十来天了。
裴献卿在信中说,他应当是能在过年前赶回来的。
如此一来,傅恩锦对这个年便莫名的有了些盼头。
又过了一日,待傅恩锦东西收拾好了,特意去辞别了玄量大师后,便乘着马车回了府。
傅府一家子人都觉得许久未见她了,这日她挨个去各个院儿里说了话,府里又给她做了好些好吃的,很是热闹了一番。
等到傍晚的时候,傅恩锦跟一大家子人一起用了晚膳,然后便去了爹娘的院子说话。
晚间飘起了小雪,季氏拉着女儿进了房间,傅大人则在书房办公。
屋内燃了炭火,很是暖和,傅恩锦瞧了瞧外头落的雪,跟她娘说道:“娘,过两日我想在城门外开棚施粥,往年的时候府上不都是这么做的嘛。”
季氏近日里也是为这年节忙昏了头,听女儿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今年还未去城外开粥棚的。
她叹了口气:“今年的雪来得晚,我们倒是忘记这事儿了。”
可是即使要开棚,她也不是很放心傅恩锦去,摸了摸女儿娇艳的小脸,季氏道:“便是要去城外开棚施粥,也不用你去,城外流民多,一不小心冲撞了可怎么是好。”
傅恩锦摇摇头:“娘,不要紧的,我多带些府卫便是了,明年我都要出阁了,也不是小孩子啦,更何况往年不也没发生什么事么。如今府里忙,我闲人一个,这事交给我就成啦。”
即便傅恩锦如是说,季氏还是不太放心让她去,还想再跟她说说,傅恩锦连忙搬出了心里早就想好的救星。
“我明日里去一趟大将军府约上裴家两个小姐妹,我想着我们两府可以一起开棚,这样娘你总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