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黎还没说完,叶归行就明白对方想要什么了。
能让他在鸿迟仙君和妖界之间牵线的,怕也只有妖界的镇族之宝,红珊宝树了。
看不出来,小师叔祖这不动情则以,一动情竟是这般模样。
连红珊宝树都想为帘沉找来,真真是把这个小徒弟捧在心。
“这红珊宝树乃是妖界之宝,轻易动不得,恐怕不容易成功。”
叶归行没有盲目答应,而是实话实话。
“无妨,即使没有红珊宝树,我与帘沉之间的道侣大典也会如期完成。不过若是妖界愿意,本君也不会让他们吃亏。”
湖黎摇头,没有勉强对方一定要拿到。
但要是有那个希望,他也会付出相应的报酬。
“师父,我好像见过那妖界二皇子拿出来红珊宝树过,不过当时对方收的太快,我也不太确定。”
一直跟在叶归行身边的侍童听了两人的话,有些迟疑的说道。
他当时是得了宗主的命令,去看望两人的伤势。
刚好瞧见了花蚀宴里捏着一根约莫几寸来长,树枝模样的东西,还泛着透亮的红光。
他当时便觉得有几分眼熟,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见过。
此时听二人说起,一下子就记起来了。
侍童曾有幸跟随叶归行赴过妖界宴席,无意间看到过那红珊宝树,因此留下了印象。
这么一想,他倒比刚才更肯定了几分。
“哦?红珊宝树珍贵异常,即使是妖界皇子,也没有随意带出来的道理。”
叶归行想,这该不会是那花蚀宴想要跟小师叔祖抢帘沉的把戏吧。
他也听过妖界红珊宝树不赠外族,除非是极亲近之人的规定。
叶归行有意想瞧一瞧湖黎脸上的表情,但他连对方的身影都看不清楚。
看不到热闹的宗主有意咳嗽了一声,示意侍童暂且退下去。
“小师叔祖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向妖界求得此物。”
“嗯。”
湖黎应了一声,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便飞身走了。
“恭送小师叔祖。”
叶归行在后面扬声道。
“奇怪,你们说小师叔祖今天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身形遮住,难道有了道侣之人都如这般,连外人也见不得了?”
等到看不见湖黎的身影,也确保对方听不到自己的话后,宗主才朝几个侍童不解道。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后来还是在一个侍童无意说的话当突然领悟了。
那侍童的大致意思是说鸿迟仙君此举说不得是为了哄着帘沉,只让对方一人见到自己。
这其实是讲着玩的,并不是认真的话。
但叶归行听了后突然右握拳击了一下左掌,该不会是小师叔祖身上有些什么不想被他们看见吧。
可他们修仙之人向来身体强悍,普通外物更是不会在身体上留下什么痕迹。
除非,是小师叔祖自己愿意的。
啧啧。
叶归行想,帘沉到底给小师叔祖灌了什么药,竟叫对方做到了这一步。
“派人问问妖皇,看对方怎么才肯送一截红珊宝树出去,态度好一点,跟他说只要是我虚青宗有的东西,都可以提出来。”
叶归行感叹完湖黎和帘沉两个人的感情,转头就对着侍童吩咐道,等说完了后他又摇摇头,“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既然是亲自上门求取红珊宝树,那定然不能空去。
虽然先前湖黎说自己会付报酬,但叶归行也不会真就让对方全部承担了。
两个人都是他虚青宗的人。
身为娘家,怎么说也要给自家人添一点嫁妆。
叶归行准备动身前,从宗门房里找出了许多东西。
想了半天,他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
“我去向小师叔祖要几瓶丹药一起带上。”
说着他便把已经收拾好的东西交给了其一个侍童,然后朝九音峰而去。
湖黎在离开叶归行的院落后,心还一直回想着刚才那侍童说的话。
花蚀宴平白无故,为什么会将红珊宝树的树枝带在身上?
此时他的想法与叶归行不谋而合。
而且原本帘沉是应该要和他一起过来的,但两人刚下九音峰,对方就说自己有点事情,让他一个人过去。
湖黎回了府邸,将身上的术法撤去。
他看了看当初被自己带回来养在盆里,这半月来受到他外泄的灵力滋润,长势越发喜人的花。
湖黎和帘沉从洞府出来后就给这花换了一个更大的盆,原先那朵小盆早就被撑碎了。
“你说,帘沉是不是去见妖界那个二皇子了?”
湖黎摸着花瓣,粉嫩的花朵像是害羞般垂了垂头,叶子在他的上轻轻蹭了蹭。
“阿黎,我回来了。”
湖黎正跟这花说着悄悄话,就听见帘沉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在拿到红珊宝树的树枝后,帘沉并没有马上回九音峰。
他估摸着时间往虚青宗山下去了一趟,直到现在才回来。
湖黎刚一抬头,就看见对方拿着一根极为惹眼的亮红枝桠。
脸上还挂着笑意。
!
帘沉真的去见那个二皇子了。
不仅如此,他还收了人家的东西。
还笑得很开心。
湖黎觉得心里闷闷的。
“哦。”
他不轻不重的回答了一声帘沉,然后又扭过头看着自己的花。
小花似乎感应到了湖黎的心情不好,于是噗簌噗簌地在枝干上挤出许多新的花来。
整个屋里都弥漫了淡淡的花香。
“心情不好?”
帘沉也察觉出了一点湖黎的心情。
“没有。”
湖黎摇头,有些闷闷不乐。
他忍不住戳了一朵刚开出来的花,那花立即就羞怯得整个收拢了起来,将他的指也一并包裹住。
只是仙君的注意力哪在这上面。
他在心底小声地跟帘沉讲,是啊,我是心情不好,你快来哄一哄我。
你哄哄我,我就好了。
湖黎没有注意到小花,但帘沉却注意到了。
他走了过去轻轻点了点花叶,顿时才开出来的花全都消失不见,就连原本那几朵大一点的,也合拢了起来。
而后他又拉过湖黎的,带着对方坐了下来,将他染了花粉的用锦帕擦了擦。
期间那根红珊宝树的枝桠一直被放在桌上。
“没有不高兴的话,怎么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帘沉擦完又道:“是我哪里惹了你难过?”
是我哪里惹了你难过。
这句话要多轻柔就有多轻柔。
被一个人全神贯注地看着时,好像在被全世界爱着一样。
这种爱意容易让人鼻子发酸。
湖黎并不觉得帘沉就真的和花蚀宴之间怎么样了。
但他就是心底有些闷。
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在吃醋了。
还是一个很大的醋,大到他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
“不说话?那我可要亲你了”
帘沉哪里给湖黎半点反应的时间。
他根本就是一边说,一边挑起了对方的下巴,然后覆身上去。
只是单纯的一个吻而已。
可他的却几乎抚遍了湖黎的身子。
隔着仙袍,隔着体温,那种刺激的感觉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呜……”
这种体外的刺激令湖黎呜咽出声,他整个人如同刚才那朵花一样,想要紧紧收拢起来。
但帘沉没有允许。
“告诉我,在不高兴什么?”
帘沉已经没有在亲湖黎了。
他将对方的两只压在身侧,十指紧扣,使他挣扎不得。
“我……”
湖黎拧了一下身体,没有用。
他的话连不成句子。
偏偏这个时候,叶归行来了。
平时九音峰设有结界,但身为宗主,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除非像前几日那样,湖黎有意不让任何人进来。
今天他们下了九音峰又回来,之前设的结界也取消了。
是以叶归行根本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眼看着对方就要走进来了,帘沉却还控着湖黎,叫他露出诸般情动神态。
只为了从他嘴里听出为什么不高兴。
湖黎有些发急,可他的法力被帘沉限制住了,一点也使不出来。
他又不好意思直接朝对方讲,自己是因为吃醋才这样。
“宗、宗主来了,你快放开我。”
湖黎在说到宗主的时候,声调被对方弄得又是一抖。
“阿黎什么时候说,我就什么时候放。”
这话听着耳熟,可当前的情况又非……两人双修的时候。
湖黎羞躁难当。
神经的折磨同那渐渐逼近的脚步形成了双重的刺激,他紧张到了极点,生怕被叶归行听到些什么。
这种高强度的紧张让湖黎忘记了,如果叶归行真的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又怎么还会走进来。
他被帘沉搅得犹如一团乱麻。
这种情形之下,对方竟然又咬了咬他的耳朵。
“不……”
湖黎的声音简直像是从气腔里发出来的。
他羞愤欲死,眼泪被完完全全逼了出来。
当然,也不仅仅只有眼泪。
湖黎动了动自己的腿,那黏腻的感觉像是一座大山,将他压在了最底下,令他不得翻身。
可脚步声还在继续,帘沉也没有动弹。
“我在吃醋,在吃醋。”
是闭着眼睛哭着喊出这句话的。
只是因为顾忌外间的人,声音同蚊子一般。
“吃什么醋?”
帘沉放开了他一只。
“我听宗主的侍童说,妖界二皇子里有一根红珊宝树,你、你还去见了他。”
湖黎的话说的有些语序混乱,但帘沉还是听懂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东西。
于是他轻笑了一声。
“那是我特意为你取回来的。”
是特意为了我们的道侣大典准备的东西。
他的心思同他的心思一样,都是想要把最好的送给对方。
湖黎刚才还紧紧闭着眼睛,听到帘沉的话后,唰的一下子睁了开来。
模样瞧着有几分呆气,一点也不像是个出尘的仙君。
“给我的?”
“嗯,在秘境里面我就跟花蚀宴说好了。”
帘沉将自己跟花蚀宴之间的交易简单跟湖黎讲了一遍,“好了,师尊若是再哭下去的话,宗主可要见不到你了。”
帘沉撤去了对湖黎的压制,此时此刻,后者才知道原来刚才对方早就在两人之间设置了一道屏障。
即便是叶归行真的闯了进来,也不会看到他们。
这分明就是冲着自己一直不愿意实话实说去的。
湖黎根本连想都不愿意去想那个场景。
他连忙起身,施了一个清洁术,然后才略有些匆忙的跨步出了房间。
“小师叔祖。”
叶归行见到湖黎,先行表明了来意。
他第一眼的时候还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等到再抬起头的时候,就看清了。
因为刚才的事情,竟叫湖黎没来得及掩饰自己的身形。
身上的痕迹彻底暴露了出来。
不光这些,还有刚才被弄得发红的眼尾,以及对方跟平时不一样的发型。
偏偏他还维持着那副月华清冷的模样。
叶归行仅仅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甚至想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不用去妖界了,我已经有了红珊宝树的树枝了。”
叶归行听到湖黎的话有些惊讶,明明刚才对方还托他在妖界当牵个线,怎么现在就有了呢。
“敢问小师叔祖是如何得来的?”
“是帘沉为我取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湖黎的嘴角翘了翘。
是帘沉为了他特意跟妖界二皇子做的交换。
湖黎又在心底偷偷补充道。
叶归行听到帘沉的名字时,想起之前侍童说的话,有了几分明白。
“如此那我就专心替小师叔祖布置道侣大典了。”
他没有问帘沉是怎么具体得到这根红珊宝树的,只是问了湖黎道侣大典有没有什么需要采办的东西,或者什么邀请的人。
来的时候他还碰到了古历长老,对方已经挑好了时间,就在下个月旬。
“东西本君都已经准备好了,这是宴请名单,你回去后可安排一下。”
湖黎抽出了好几张纸条。
上面密密麻麻记得都是各宗各派的名字,以及邀请的人。
简直是要将整个修真界的人都请过来。
叶归行的第一反应就是计算了一下虚青宗的场地够不够大,能不能容纳这么多人。
第二反应便是小师叔祖果然很宠帘沉,这架势,便是飞升庆贺礼席都比不上。
“好,回头我就让下面的人开始安排起来。”
叶归行收下了好几页的纸,临走之前,好奇心又驱使着他朝湖黎问道:“小师叔祖,您今天怎么梳了这样的发型?”
这话像是又问到了湖黎的心上。
他唇角的弧度又略大了一点,“是帘沉帮我梳的。”
语气甚至夹杂了一丝雀跃。
显出一股孩子气。
叶归行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被酸到了。
他到现在都还没有道侣呢,也不知道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小师叔祖就请安心在九音峰上等候大典吧。”
宗主没有什么问题再问了,说完最后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请了这么多人?”
帘沉一直都在后面听着两人的交谈,也看到了湖黎拿出的那些名单。
在叶归行离开后,他便走了出来,然后将刚才施了法术合拢起来的花恢复成原样。
又从储物袋拿出一个花盆,把红珊宝树的树枝栽种了进去,以灵力淬养着。
他也听到了叶归行说道侣大典就在下个月旬。
幸好红珊宝树的生长周期比较短,只用给它充足的灵力,就可以想长多大长多大。
“各大宗门同气同枝,自来就是这样。”
湖黎仗着自己比帘沉大,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是说了你才刚恢复,没事不要随便动用功法吗?”
见到对方在用灵力喂养红珊宝树,湖黎不赞同的皱了皱眉,然后伸接了过来。
“从今天开始,照养它的任务就交给我了,你就只要安心的当新郎官便可以了。”
新郎官个字好像有点烫嘴。
湖黎讲得犹如囫囵吞枣,含糊不清。
“阿黎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帘沉也不跟对方争那红珊宝树,而是绕着刚才的话问道。
“我说,从今天开始,照养红珊宝树的任务就交给我了。”
“不是这一句,是后面那句。”
“新郎官新郎官新郎官,这下听清楚了没?”
湖黎就知道,自己越是不好意思,这人就越得寸进尺。
于是干脆喊了好几遍。
“嗯,这下听清楚了。”
帘沉点点头,捏了捏对方发红的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