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非神人,又如何能知那日在学院中是何人照料寒厂公。”
冷授羽神色如常,令人看不出端倪,一双凤眸毫不闪躲地迎视那试探的目光,目光之坦荡,反让寒歇有些讪讪。
“不过……”
寒歇又提起精神,忙问:“不过什么?”
冷授羽冷声道:“那人若是知道自己救了一个日后为害朝廷的奸佞,只怕从此羞愤,无颜见人。”
寒歇目光沉下。
冷授羽毫不畏惧,直迎他阴鸷的目光。
场面再一次陷入了僵硬之中。
这时汴梁街外反倒热闹起来,百姓们不知道在谈论什么,外面一阵一阵私语,就连茶楼内的茶客们也不听书了,开始神神秘秘地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温宅闹鬼了!”
“温宅?哪个温宅?”
“还有哪个温宅,不就是当年在皇宫叛变,最后被诛九族的温大将军的宅子!”
“嘘!”
听得人吓得脸色一白,忙捂住说话人的嘴巴。
屏风内就连冷授羽也是脸色一变。
“温大将军的宅院不是早就被一把火烧毁了吗?”
“是啊,那里早就荒废很久。可谁知今早起来,有人发现那座废宅里长出来的草里有鬼火,里面还有诡异的声音传出来。”
有人用更小声的声音,神神神秘秘道:“我可是听说,温大将军是冤枉的。这马上就是中元鬼节,莫非是温大将军死不瞑目,所以……”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那温蒙在皇宫兵变造反,才会被圣上诛杀了九族,哪里冤枉!你难道要说是陛下陷害他不成?”
“不不不,我可没这个意思!”
谈论声渐渐小了下去。
冷授羽听到那些谈论,皱紧眉头,转头发现一旁的寒小侯爷出人意料的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爷!”
“小侯爷!”
冷府里的老管家和西厂锦衣卫陶真同时找到天香楼,急急忙忙跑过来。
“何事慌张”冷授羽起身。
“圣上来了旨意,宣您立刻进宫觐见。”
与老管家同时找过来的陶真愣了愣,“小侯爷,圣上也宣您进宫觐见。”
*
盛帝传旨觐见,冷授羽和寒歇一同来到皇宫。刚入宫,便有宫人走来,态度恭敬得为他们带路到御书房。
“陛下,寒厂公和冷中丞到了。”
“让他们进来”威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宫人推开书房门,行礼道:“寒厂公、冷大人,请。”等两人进去之后,重新将门阖上。
坐在蟠龙缠绕的书椅上的盛帝脸颊瘦削,猛地咳嗽了几声,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脸色异常阴沉。
“不知陛下急于传唤臣等,所谓何事?”
冷授羽问道。
盛帝的声音非常低沉,那是一种透着威严的低沉,“两位卿家可有听闻今日汴梁流言。”
太快了。
圣上身在宫廷,怎么会这么快便收到消息。
冷授羽心中升起浓浓的疑云,“陛下所指,可是那温宅闹鬼的流言?”
“除了这个还能有哪个。朕听闻坊间流传温宅会闹鬼,是里面有冤死鬼。”盛帝紧紧盯着寒歇,“寒卿,你说朕可有冤枉温蒙。”
自从进御书房以来就一直沉默的寒歇被盛帝点名,冷淡地说:“温蒙犯上作乱,宫廷造反死有余辜,圣上何曾冤枉他。”
盛帝目光炯炯紧盯着寒歇不放,好像要将他整个人看穿一般,那目光里面莫名的阴沉和危险,甚至连冷授羽都察觉,心中生疑。
冷授羽站出来,道:“陛下,坊间流言不足为信,人死灯灭,岂会有闹鬼一说。”
盛帝沉沉开口:“死人自然翻不了风浪,只怕有活人借此兴风作浪。朕怀疑是当日温蒙一党仍有余孽在世!”
说这话时,盛帝紧盯着寒歇的目光越发危险。
寒歇墨眸幽幽暗暗,开口道:“既然陛下怀疑,臣自请前往温宅调查。三日内若不能查出究竟,臣甘愿受罚。”
“准了!“
听到寒歇的话,盛帝这才脸色好转一些,“冷卿,朕命你随同寒厂公,一起前往温宅调查此事,务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是”
“退下吧”
方才盛帝与寒歇之间的暗潮流动,冷授羽看在眼里,心中疑窦不解。听到盛帝的话,行礼告辞。
两人一同出御书房不久,便有宫人来到冷授羽面前,恭恭敬敬得说太子有情。
冷授羽“恩”了一声,便跟着宫人走了。走到曲桥时,他忽然停下。
“冷大人,怎么了?”
宫人问。
冷授羽看着桥下那抹暗红官袍,素来是世人眼中玩世不恭,荒唐无稽的人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静默一会儿,说:“无事,走吧。”
冷授羽出仕之前,曾做过三年的太子陪读,与太子盛疏情非泛泛,交情不浅。也因如此,冷授羽也被各派系自动划分为太子一派。
太子府中与金碧辉煌的宫廷相比,显得有些冷清,是因太子不喜奢靡,府内宫人遣退泰半,只留下几个眼前人伺候。
一进去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香,房间内烧着银罗炭,常人是受不了这样的温度,太子盛疏果然如外界所传,卧床病重。
“太子殿下,冷大人来了。”
“快请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