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弥醒来的,入目皆红,是她和恶霸成亲的婚房。
她明明已经死去,那种真切的濒临死亡的恐惧还残留在脑海里,她可以肯定,那不是梦。
可现在又回到了洞房,回到了她死去的地方。
意识缓缓聚拢,她掀下红盖头,身上穿的还是临死前的鲜红嫁衣。
拢着巨大的裙摆缓缓起身时,一个小纸包从袖口掉出来,她拾起来细看。
是她生前准备的□□,甚至连折叠方式都一模一样。
不等她细想,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到门口便停下,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王弥屏住呼吸,心跳得极快。
门被打开了。
门口的男子一身喜服,身材挺拔,俊郎英气,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是有什么魔力,炙热且迷离,正直直看着她。
王弥握紧手里的药,与那人对视,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眼前的人,竟是她心心念念的七郎。
七郎穿着喜服的样子,真的这天底下最好看的人了。
“公子,您要的醒酒汤。”南香端着白瓷碗出现在七郎身后。
王弥这才回过神,红着脸低下头,双手攥着衣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七郎的眼神充满侵略和温柔,自始至终都只看着王弥一个人。
喝过醒酒汤,把南香打发走,七郎便抬步进来,一步步朝王弥走近。
王弥想起来了,七郎啊,就是她之前宁死不嫁的千水镇恶霸。
她从小胆子小,对恶霸的恐惧只深不浅。
可是啊,她那么那么喜欢七郎。
他们两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七郎走到他跟前,捡起地上的红盖头,替她搭在头上,引着她坐到床边。
红烛微微摇曳,洞房里的两道身影一站一坐,郎情倩影,远远看去,最是般配。
七郎缓缓朝她走近,一只手按在她肩上,轻轻唤了一声:“阿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夫人了。”声音低哑撩人,王弥的心瞬间紧缩了一下。
紧接着,七郎挑开红盖头,深深注视着她:“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王弥不敢看他。
七郎的眼睛深邃如潭,让她情不自禁地沦陷。
七郎见她这般,微微皱眉,有些不满:“怎么?不记得我了?”
王弥摇头,对上他的眼睛,犹豫片刻:“没有。”
七郎淡笑:“那为何不看着我?”
王弥缩着脖子,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你真的是传说中的千水镇恶霸吗?”
七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觉得呢?”
王弥认真地看着他,不太坚定地摇头:“不像。”
七郎在她旁边坐下:“那我在阿弥眼里,是什么?”
王弥想了想,认真而郑重地说:“是这个世上对阿弥最好的七郎。”
七郎笑起来,捏了捏她的脸:“嗯,你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阿弥。”
安静了片刻,王弥偏头看他:“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恶霸?”
七郎叹了口气,正思考该如何回答,目光不经意间瞥到她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便问:“手里是什么?”
王弥很紧张,下意识地往后藏:“没……什么。”
七郎见她如此,神色淡了几分,朝她伸手:“拿出来。”语气霸道而冷酷,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要。”王弥往后藏。
“给我。”七郎脸色冷下来,步步紧逼。
王弥缩到了角落里,无处可躲。
被七郎圈在怀里,狭小的空间没有躲藏的余地,加上七郎力气很大,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手里的东西夺了过来。
王弥不敢看他。
七郎打开纸包,看清其中的东西,脸色顿时黑沉如铁,问她:“这是什么?”
“不知道……”王弥心虚,不敢去看七郎。
七郎一改平时的谦虚温和,冷笑道:“你手里的东西,你说你不知道?”
这样的七郎太陌生了,记忆里的七郎温润如玉,谦逊雅淡,而眼前的人霸道冷酷,不近人情,令人生畏。
房间里安静得令人窒息,七郎收起药粉,冷声问道:“为何如此?可是聘礼不满意?”
王弥摇头:“没有。”
七郎逼近:“我爹待你不好?”
王弥摇头,错开七郎的视线:“没有,楚先生我最喜欢了。”
楚先生是千水镇恶霸的父亲,更是镇上出了名的好大夫,医术高超,仁德博学,若不是养了个恶魔一样的儿子,估计全镇的百姓都会十分敬爱他。
七郎凤眼微眯,眉头微皱:“莫不是还惦记着晋秀才?”
“没有!”王弥极力否认,她只喜欢七郎。
晋秀才是晋庭榆,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今年进京赶考,刚离开一个多月。虽说他们青梅竹马,但王弥对晋庭榆的感情十分纯粹。
七郎看着她,平静地问道:“那就是不喜欢我?不愿意嫁给我?”
王弥看向残烛,犹豫了片刻:“我……不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七郎抓起她的手腕:“阿弥你看着我,那天晚上,你亲口答应要嫁给我,怎么现在又说这样的话?”
阿弥被他蛮横霸道的气场压得忍不住哆嗦,说话也说不利索:“不一样,以前那是七郎,可你是恶霸……”
“我……”七郎停顿了一下:“可我们已经拜过堂成了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由不得你不愿意。”
王弥:“……”
七郎接着说:“我是七郎,也是别人口中的恶霸,都是我,但只有你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不是吗?”
王弥企图挣开他的束缚:“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