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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秀娘眉头微皱,美眸循着房间扫了圈,最终落在卧在床榻上的璇珠身上,“你在做什么?”
若璇珠能瞧见自己的表情,就能见到自己此时的神情有多狰狞。
她咧嘴温婉一笑,轻声回道:“阿娘,我在睡觉呀!”
“大热天你捂个被作何?捂痱子吗?”
面对江秀娘的质疑,璇珠心脏一个咯噔。
隐隐的,她似乎感觉到身旁伪装成一大团被褥的沈丛澈抻了抻身子。
反观江秀娘的神情,面上只染着几分怒气,大抵是没有瞧见。
他这般不配合,只能迅速忽悠走江秀娘才是。
再不让他出来透气,不闷死都要热中暑了。
这时候,璇珠乌眸咕噜一转,充分发挥了自己所擅长的独门手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在,蒸桑拿呀!我前些日子见到个老者,他和我说,当你身体劳累时就钻被窝捂出一身很汗就会舒服很多的!我现在感觉非常好。”
好在,原身也是这种不着调让人摸不清行径的,倒没有显得多反常。
加之都以为她真的受了惊吓性情大变,江秀娘朝她投来个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你不热吗?”
不热才怪,大热天时她捂个棉被人都要热化了。
纵然如此她还是不能表现半分。
仍是笑如春风,轻轻地答:“不热呀,阿娘要一起吗?”
江秀娘举烛台举得胳膊发酸,眼皮子困得打架。
心底无奈,她翻了个白眼,抬脚转身准备回头继续睡。璇珠正要松口气,不料刚要调头出去的江秀娘又转过了身,“那你方才鬼吼鬼叫什么?”
方才顾着问话,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璇珠扯着唇角笑笑,轻笑着:“我刚才见到了只小强,拇指那么大,还会往人身上飞!”
“那蜚蠊呢?”
“跑了。”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痴傻丫头。”
她这闺女本来就不太机灵,自昨夜碰上那匪徒之后就更痴傻了。
江秀娘没眼看,举着烛台调头要走,璇珠见状急忙冲着她背影喊:“阿娘顺道把门带上!”
“就知道使唤人,再叫我听见你鬼喊鬼叫吵着人,我就剥了你的皮!”江秀娘白她一眼,口头抱怨着,退出去时却还是顺道带上了门,干事是如她人一般的风风火火。
门关上的一刹带来重重的关门声,生生把璇珠吓了个激灵。
这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叫人无比的煎熬,见江秀娘走了,她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一脚踢开盖在身上的被褥。
沈丛澈终于忍无可忍,掀开被褥迅速坐起。
可万万没想到,刚走的人忽的又杀了个回马枪。
映在格扇门上的人影格外醒目,璇珠头一回这般反应迅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沈丛澈推倒,抓起扔在床头的衣物和被褥劈头盖脸地重新盖到他身上。
吱呀一声,可这回是阮善添。
阮善添睡醒了一觉,一脸倦意睡眼朦胧,他身着寝衣立在门口忧心道:“珠儿,阿爹听你娘说了,这大晚上的是身子不舒服吗?”
您要是困就快些回去睡吧!里头那个人快要闷死了。
璇珠心虚,她又不敢催,便讪讪地笑着:“没有只是有些累而已啦!”
“我时常与你娘说要再请个杂役她总是舍不得钱,老叫你做些粗重活,姑娘家家的怎么受得了,你娘就是不听。”
江秀娘耳朵非常好使。
阮善添此话出口入了江秀娘的耳,她下了一小半的楼梯又迅速折返回来,揪着阮善添的耳朵就往外拉,“姓阮的!你银子很多吗?请杂役?客栈都有两个杂役了,米饭钱工钱哪来?”
璇珠腾地跳下床,装模作样地冲着门外喊了声:“爹爹阿娘早睡!”
只见到楼梯那两道笼于昏暗中的身影,夫妻俩还在争吵,大抵是不会听她说话了,她迅速将门关上,将喧吵关在了门外。
沈丛澈已经坐起来了,坐在床边盯着她瞧。
那目光阴恻恻的,渗人得很。
他热得满头大汗,加之伤口扯得疼,他本就肤白,丝丝缕缕痛意如火舌侵蚀,痛得他脸色愈发的苍白。璇珠刚松了口气,转身对上他那双阴冷的眼不禁心头一跳,“你有没有闻见一股血腥味?”
沈丛澈差点内出血,捂住胸口瞪着她,“你还好意思问?”
璇珠一顿,目光下移,这才瞧见他那才处理好没久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来。
所以窗牖有风入屋,才将那血腥味吹到她这来了。
他低垂着眼眸眉头紧紧拧起,因为疼痛,朱唇翕动倚着床栏轻喘着气,到底还是把人折腾成这模样了。
细细想来也是。
一个伤者,哪经得起这番折腾啊。
她心底反倒生出了几分的愧疚之意,忙道:“包在我身上我替你解决。”
沈丛澈闻言抬眸,恰恰与她视线相撞,眼中的怀疑和疑惑正正被璇珠收入了眼底,她嘿嘿一笑,一拍胸脯,“我办事你放心。”
如今,她办事他才不放心!
要是他手底下的厂卫是像她这般,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立马踢出西厂。
她眼眸华光闪烁,如同碎入了星辰。
而现今,于沈丛澈眼里这丫头就像一头凶猛的老虎!
他略感头疼,忙摆手拒绝:“不用。”
璇珠黛眉一凝,大步朝他步近,“你太客气啦,我帮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