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之中,水汽氲氤,药香翩跹。
他宽大的手掌舀起一把把水,温柔濯洗着我的长发。
我慢慢闭上眼睛,哗哗的水流声中,又想起冥月洞。
我自冥月洞醒来后,大约有两三月时间,除了头还能略微转转,四肢都动弹不得。
每日里,他替我扎完针,泡完药浴,便会给我裹上他宽大的衣袍,抱我到洞口的石椅上晒晒太阳。
一边讲一些三方五地的奇闻异事,一边用瘦长而指节分明的五指将我的长发慢慢梳散。
等我发丝干透,夕阳也落山了,再将我抱回床上躺着,替我导引按跷,活络筋骨。每一个动作都小心谨慎,从无怠慢和轻薄。
他脸皮甚薄,往往我还没来得及尴尬,他俊逸的脸已然红到了耳根和脖颈。
为免气氛僵在那儿,我只能假装的随意从容。久而久之,便脸不红心不跳,哪怕与他赤诚相待,也能做到真正的从容。
“阿尘,那时候,你也是这样照顾我的罢。”我望着眼前升腾的水汽,出神道。
“嗯。”他轻轻应着,悉心将流到我脸上的水滴拭去。
“还疼吗?”他敛着眉,食指尖轻轻滑到我的脖颈,抚摸着我左肩的伤口,忽埋头亲吻下去。
碧穹的生肌露是师父的独门秘方去腐生肌药效奇佳,三四日功夫,我肩上伤口已开始愈合,长出了粉色的肉芽。
“说来也奇,你不问我不觉着疼。你一问便疼了。”我浑身麻酥酥一颤,将他的手拉到水里,撩上水,一点点从我肩头滑到着小臂。
一边洗完,又换了一边来洗。
他僵了一僵。
我转过身,撩起一抔水,从他额上淋下去,趁他闭眼的间隙,环住他的脖颈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笑盈盈望着他。
我知道自己这般毫无矫饰双目灼灼的模样不够矜持。
我同他纠缠了五年,矜持这个词是四五年前就该提上一提的,但面对他那番动不动面红耳赤的小媳妇姿态,我实在没机会矜持起来。
或许西郊那次我也可以矜持一把,但事实是我一心想同他做个了断,连欢情露都用上了,他却一如既往的矜持和克制,形势并不允许我矜持起来。
时过境迁,此时此景再谈矜持,就如同一壶水烧开又待凉后拿去冲茶,一锅肉沁住了再去品尝,实在没有滋味。
况且我此时真真切切明明白白想要他,不光是想,还要清清楚楚告诉他,得到他热烈放肆的回应。
我望着他,妩媚一笑。
初经人事的男人丝毫经不起挑逗。
他甩甩脸上的水渍,倏的睁开眼,星眸如墨,一把将我从浴桶中捞起。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
酒色误事,色令智昏,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却无法阻挡多少痴男怨女为了情色前仆后继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