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霜倒是异常的冷静。径直看着我被鲜血染透的肩膀,蹙眉道:“伤这么重,姑娘可知谁下的手?”
我扇了扇眼睫,勾唇望着她一笑。“小伤,不碍事。”
吟霜凝眉道:“脸都白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是小伤。”
完了让花寂去小灶给我做两个热菜,自己一言不发替我清洗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忧心道:“肩膀这么深一个洞,都能看见骨头了,还小伤。姑娘这心,真不知道是什么长的。”
她咬着唇,犹豫了会儿,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把轻巧的玄铁剑,递过来道:“刚好我前两日得了一把剑,以后姑娘再出去,就把这剑带上,也好防身。”
我接到手里掂了再看。剑柄剑鞘笨重而寻常,但拔剑出鞘,凤魂低吟,锋可削铁,两指轻轻在剑身上划过,指尖深沉寒意,杀气隐现。
虽然瞧不出什么名堂,但绝然是一把稀世宝剑。
只可惜寒光一闪,这把稀世宝剑被我架在吟霜的玉颈。
她侧着头,不解的看着我,脸上没有多少惧色。
我捏着她的下巴,莞尔一笑,抬眼问她:“吟霜,花寂是你打晕的罢?”
她愣了一下,承认的远比我预想的爽利。“有些事,不听见就没有危险。花寂什么都没听到,姑娘放过她吧。”
我又问:“那你又听见了多少?”
她想了想道:“吟霜来画舫之前,便知道姑娘身份。听到不听到都是一样的。”
我没料到她会毫不遮掩的将自己的底细合盘托出。笑笑,问她:“好。那你是不是陆荆的人?”
“不是。”她斩钉截铁道。
“是不是墨凉碧穹的人?”
“都不是,”她道。“姑娘是猜不到的。姑娘若一定要问,还是杀了我吧。”
我收剑回鞘。
她问:“姑娘是如何对我起了疑心?”
我道:“这屋里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花寂不会武功,她不知不觉被人打晕,我自然有几分相信。但是你,看你步态和气度,定是有些本事的剑道高手,耳力自然也是极好,来人不大可能悄无声息就将你打晕。”
吟霜补充道:“如果对手身手奇好,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我点点头:“我想到这些的时候,也只是有所怀疑。
只是我前脚失了匕首,受了伤,后脚你就送我一把剑防生,而且是把绝世宝剑。就让我不得不多想。
更可笑你竟然说这剑是你的,可我二人的主仆情分,似乎还没有到赠这样一把绝世好剑的地步。”
吟霜由衷道:“姑娘果然聪慧,难怪——”
说到这里,他忽然止住不说了。
我轻轻笑道:“难怪?难怪什么?难怪你那所谓的主子如此看重我?你和明烛,是同一个主子罢。”
她讶然。
我收了笑,冷冷道:“吟霜,明日你便走罢。你不害我,我也不杀你。但既然你另有其主,我便不能留你。”
她愣了一阵,低下头沉思片刻,木然点头,
这一夜,我又梦见师父,她坐在金凤殿宝座上,高高的睥睨着我,风姿绝世,媚骨天成。
我跪在地上,痛哭着说师父,我杀不了墨凉,我下不了手。
她忽而浑身湿透,浑身上下嘀嗒着水,厉声喊着,云儿,东海的海水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