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不耐烦的躲开道:“二位师兄莫再劝我,我此番定要见到墨蓝先生不可,避睹秘境盛名在外,我固然不是为寻宝而去,但相信墨蓝他一定会出现的”。
白仙柠听得墨蓝二字,端茶的手忽的顿了顿,那女子声音不大,却是咬字清晰,传至她耳旁,宛若干渴之人遇见一汪清泉水,眼中神色亮了亮,蓦然起身问道:“这位姑娘,敢问你口中的墨蓝是何许人也?”
她早前听胖丁说起过四大圣灵投胎转世之事,说是灵兽修至一定境界便要渡一场轮回劫,体察人生八苦,方能化作人形。
早年四大灵兽中唯有武奎有化形的能力,但因其叛出神域而遭天罚,被白枍神抹去了仙籍。余下三灵,虎灵固沅……喏,那固沅便是胖丁,它显然是个异数,从虎兽化作家猫,这个轮回劫倒是越渡越回去了。此外还有凤灵墨蓝,麒麟旋促,此二灵如今却也不知散落在何处。
如今蓦然听到墨蓝的名字,白仙柠分外激动,因墨蓝的元神正是一只长凤鸟,用处奇大,它不但有先知之能,且它的血液正是白仙柠当下求知若渴的东西。
只是因远古神袛应劫之故,墨蓝等灵兽不得不转世托生,元神或可存在,凡身恐早就覆灭了。饶是如此,因她是凤族最后一只化灵之物,对于白仙柠来说,若想寻找凤血踪迹,墨蓝是她唯一能寄托的希望。
且不管此墨蓝是不是她要寻的人,须得打探清楚才是。
那女子不意被人打岔,扭头狠狠瞪她一眼,本来是一副恼怒相,却是怒至半途忽然转了眉色,愣愣的望着她,那张小脸竟隐隐有些泛红,垂眉矫揉道:“先生难道没有听说过墨蓝其人?”…
白仙柠曾在白枍神身上耳濡目染两世,将那男性气质拿捏的颇有几分风度,加之她生来有副好皮相,且如今芳龄正盛,饶是放在男人堆里,也该是满腹自信的。颔首笑道:“不瞒姑娘,我适才从外乡赶来,事因家兄与墨蓝先生交情颇深,此番才让我来拜师学艺,家兄说,墨蓝先生久负盛名,他的住所好寻的很,然我却是愚笨之人,路上耽搁至今也未及拜访,正想寻人问问路”。
那女子听闻她是专程来拜师的,顿时卸下心防,咯咯笑道:“我就说嘛,先生虽一派儒雅相,却看不出半点根基所在,原来是要拜墨蓝先生为师,你问我便是问对人了,逍遥境内十郡二十八城,仅有一个墨蓝先生,应是你要寻的人没错”。
白仙柠闻言嘘了口气,她本是一通胡说,不想那墨蓝确有些名气,揣测十有八九应与那只凤灵转世有所联系,眼角竟有些盈盈湿润。
那女子却是比她更激动三分,提起墨蓝双眼放光,眼底各中神采挡也挡不住,尽管有那两位师兄极力阻着,她却全然置若罔闻,当下搬把凳子坐在白仙柠面前,垂目羞涩道:“先生如此坦荡,小女也就明说了,小女名叫桡月,此番下山正是为寻墨蓝先生而来,奈何我在旱山前苦守多年也不曾见到他,先生若有办法见到墨蓝先生,能否带上我,便是随身给您当个侍女我也心甘情愿”。
白仙柠笑道:“姑娘心性直爽,在下愧不敢当,我既为学艺而去,就该有个毕恭毕敬的态度,若再携带姑娘同去,只怕会令墨蓝先生笑话,不过他日有机会,我定为姑娘引荐”。
一旁默默喝茶的沐修听完她这套说词呆了又呆,望着她的眼神好生奇怪,正要问上几句,恰逢伙计将菜端过来,且还烫了壶好酒,当下也就没再说话。
桡月却是不肯离开,捉住他的胳膊道:“先生还不曾告诉我,您姓甚名谁,来日我去那处寻你?”
白仙柠愣了愣,这桡月看上去满脸纯真,却是不好轻易糊弄,只得耐着性子道:“我叫揽运,姑娘放心,我说好替你引荐,便绝不会推脱”。
揽运这名字自然是她信口胡编的,桡月那两位师兄虎视眈眈的瞅着她,莫说她如今是男子扮相,便是女子,也不敢轻易吐露真名,免得被人惦记上,再寻些事端出来。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难免有些杯弓蛇影。
她受白枍神照拂万年,方才能修来重生的机缘,性命很是金贵,这逍遥境内的修士,甭管级别高低,她是一个也得罪不起,能避则避,并不想自寻麻烦。
桡月得来保障,心里开怀,欢欢喜喜的与她讲诉起关于墨蓝的传闻。
据桡月所说,墨蓝住在旱山之巅,旱山之所以叫旱山,是因山体内部有口半喷发的火山,那里流浆灼烤寸草不生,山巅之上有座巨凤鸟雕像便是墨蓝住处。
但那雕像时隐时现,雕像出现时,墨蓝通常也会现身,不过近十年间,巨凤鸟雕像极少显现,因而墨蓝踪迹十分罕见。
逍遥境内修士众多,大多以派系分门别类,桡月所在的山门光景没落,亦无所大成,她惦记八岁那年与墨蓝有过的一面之缘,苦苦寻找十年有余,却是未果,此番因避睹秘境即将开启,她揣测墨蓝先生十有八九会出山前往,是以,才不顾生命危险,决意要去避睹秘境碰碰运气,这厢遇见白仙柠,那桡月喜出望外,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坚定的要跟随左右,只为再见墨蓝一面。
白仙柠颇有些无奈,她虽分外能理解桡月的心境,但碍于那两位神情肃穆的师兄,自是不好应承什么,正当不知如何推拒时,那旁桌的两位师兄却是坐不住了,二人对视一眼,上前硬生生将兴味正浓的桡月给拖拽走了。
桡月不甘不愿被架走后,一旁的沐修再也藏不住心思,好奇道:“素闻墨蓝先生的信徒遍及九州各地,难道白姑娘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