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灿燃:“那你……”
宁贞又从衣袋里把那块金章掏了出来,举到先灿燃眼前,上下晃了晃。
然后他伸出手,微一用力,把这块巴掌大的金章拦腰掰成了两半。
先灿燃:“……巧克力啊。”
“我在军部外面看到的,顺便买了。”
宁贞一边说,一边手上不停。他细长的手指就像拆弹一样,三两下就剥掉了一圈巧克力外面的金箔纸,一点也没碰坏巧克力表面繁复的花纹。
只是他低头看了一会,还是对这齁甜的食物皱起了眉。
先灿燃大爷似的撑在沙发上,侧着身子愉快地欣赏了一会,这时候才想起来哪里不对。
“你不是不吃巧克力吗?”
他好奇地对着宁贞探过头:“怎么想起买这个?”
宁贞转过头,蹙起眉严肃地看向先灿燃。那副表情,仿佛左脸写着“你是”,右脸写着“弱智”。
先灿燃一头雾水:“嗯?”
宁贞微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
他把手里剥好的巧克力掰下一块,塞进先灿燃的嘴里,无奈:“你说为什么?”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这次的事情算得上一场八级大风。
也不知是哪里走漏了消息,本来应该秘密进行的跟队志愿被传了出来,金玫瑰今年收了第一军校学生档案的事情不胫而走。
对于这件事,同学们旗帜鲜明地分成了两边——一边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填这个志愿;另一边镇静自若,认为即使收了档案也不代表什么,因为金玫瑰必然不会接受跟队申请。
三天过后,这两派齐齐噤声,转为一起嫉妒得呕血。
——因为金玫瑰军发面试通知了。
“你说吧。”
陆冲翘起二郎腿,往后一靠:“我听你怎么狡辩。”
“……我当时也没有把话说满嘛。”
先灿燃伏低作小,态度非常诚恳良好。
陆冲愤怒:“原来你是蓄谋已久!”
“绝对没有。”先灿燃指天发誓,“我根本没多想。”
陆冲更愤怒了:“原来你是临阵脱逃!”
先灿燃:“……”
今天早上,陆冲和先灿燃同时收到了面试通知。
信函上通知他明天就去一星系驻军面试,叮嘱了几点注意事项。陆冲一目十行地扫完这张薄薄的信函,看得热血沸腾、万分激动,脑子里已经飞快闪过种种剧情:他与先灿燃在军队中强强联手、所向披靡,横扫千军,一统星际……
——直到他发现先灿燃手里的那张通知好像和自己的不太一样。
他的信函来自一星系驻军,上面印刷着他亲爹的签名。
而先灿燃的信函上面,只印了一支孑然而立的烫金色玫瑰。
叛徒!
陆冲都顾不上生气了,坐在宿舍椅子上,忧虑地抚摸起下巴。
先灿燃虽然不义在先,但怎么说也是自家兄弟,历来是以无情无义和没心没肺在学校及周边地区著称的。
——现在兄弟这个情况,显然是被妖怪蛊住了啊!
陆冲长吁短叹,脑海中种种地摊小说的便宜情节翻滚成一片。一会是先灿燃被宁淮远削掉脑袋,一会是先灿燃和宁贞一起被吼“滚出宁家”……他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兄弟,你这是什么情况啊?”
先灿燃正低着头翻看那张通知信函,头也没抬,随口说道:“什么什么情况?”
“你这真是……”
陆冲艰难地措辞:“不择手段、铤而走险、虎口拔牙啊!”
“我……啊?”先灿燃皱着眉,总算抬起眼,看向陆冲。
先灿燃的心眼相当透亮,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又想到了哪个方向去:“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宁贞才去的金玫瑰吧?”
“你不是吗?”
先灿燃想说“当然不是”,话都到了喉咙口。
可不知道为什么,理是挺直,气却壮不起来。
他顿了一下,别开目光:“……有没有他我都会去金玫瑰军的。”
陆冲还想说什么,先灿燃:“不是现在也是以后,总有一天。”
他静静地坐在一旁,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没有甜滋滋露出虎牙的笑容,也没有飞扬跳脱的少年神气,先灿燃不笑也不闹的沉静的眉眼,恍惚间仿佛闪动着匣中锐器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