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治了我要回国师府!”
沈醉怒瞪着燕策,气得脸颊泛起红云,一双眼睛在盛怒之下越发神采奕奕。
燕策看到他这幅模样,眸色渐深心想这美人儿生起气来反而更漂亮了像只娇贵的猫儿一样,别人只能看,不能摸,一摸就要伸爪子挠人但又实在生得可爱看得人心里直痒痒。
不知道那人此时心里还在想着龌龊心思,沈醉呸道:亏他之前还以为这是个人品高洁举世无双的儒将,现在想来,盛名之下还真是其实难副这哪里是什么绝世伟将军这活脱脱就是个臭流氓!
比起沈醉,乔珏眼神空茫呆愣地看着燕策在脑子里自我催眠:这不是燕将军,这不是燕将军……
燕策说的话关燕将军什么事?这样一想乔珏心里……也完全没觉得好受!
看见沈醉炸毛凌恒心叫苦不迭,想不通将军今日是怎么了,往日也有不少富商、官员往他身边送各色美人其也不乏美少年,虽然比不得圣子这般貌美,但也算百里挑一。
往日,将军连看他们一眼都吝啬,今日见了圣子,却这般孟浪。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凉城军是什么贼窝山寨,净是些见色起意之徒。
自家头头儿如此,凌恒也倍感丢人,他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才尴尬地说,“将军,这位才是圣子。”
燕策:“……”
片刻之后,他脸上再度泛起笑容,这次的笑,竟与上次截然不同,充满了儒雅之气,他亲切地说,“原来这就是圣子!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如右护教所说的那样,少年英才,美貌绝伦!令人见了,便心生欢喜。”
沈醉:“……”不会夸人就请你闭嘴。
他都快被气笑了,这将军分明就是在装傻。
他也笑了一下,阴阳怪气地说:“哪里哪里,将军也如传闻所说的一般,虎背熊腰,面如罗刹,令人望而生畏呢。”
小家伙还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燕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主动将袖子挽上去,露出腕,对沈醉说,“圣子,请过来诊脉吧。”
沈醉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然后说,“本圣子长途跋涉,身子乏了,等我休息好了,再来给将军解毒吧。”
“乔十四,我们走!”最后一句话,还是没忍住,漏出些火气来。
乔珏垂头丧气,还没缓过神来,头一次这么听沈醉的话,低头跟在他身后,往外面走。
见他们要走,凌恒也不敢拦,眼睁睁看着二人走了出去。
凌恒叹了口气,转身对燕策说,“将军,你这又是何苦,得罪了圣子,恐怕还得再疼一段时间。”
燕策已经把袖子放下,像个没事儿人一样,面色如常,若不是心里知晓那毒会让他无时无刻都浑身发疼,凌恒也不会这么担忧。
凌恒顿时倍感操心,给燕策支招:“圣子吃软不吃硬,或许将军说几句软话哄哄他,再夸赞他几句,他气消了,自然就来给将军看病了。”
燕策点点头,像是听进去了,凌恒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听见自家将军思索着说,“你说,本将军要是向国师求娶圣子,需要准备多少聘礼?”
意识到燕策是认真的,凌恒脸上顿时复杂起来,眼神采逐渐黯然,最终,他低下头缓缓开口道:“虽然将军与国师向来交好,但圣子尊贵,又从小在国师身边长大,二人情同父子,即便是将军求娶,国师恐怕也不会轻易答应。”
另一边,沈醉和乔珏已经回到驿站,沈醉一进屋,便摔了个杯子,显然还在气头上。
乔珏自己都还需要人安慰,但眼下,也只能先开口安抚小圣子,“圣子息怒,还是早日给燕将军把毒解了要紧,莫要意气用事。”
沈醉哼了一声,“才不!就让他疼着吧!”看他还敢当众调戏自己!
乔珏知道小圣子本性善良,等气头一过,自然还是会去给燕将军看病的,当下也不再多劝,只略交谈了几句,就回自己的屋了。
他今日受的打击实在太大,需要好好想想。
乔珏离开后不久,沈醉的门就被敲响了,不等门口的人说话,沈醉就大声说,“不饿!不渴!不无聊!不治!”
屋外的人顿了顿,才开口,“医师大人,小民是严子崔,听门口的官兵大哥说你回来,来求医师大人为尹玄诊治的。”
沈醉这才想起来,自己气昏头了,竟然把尹玄给忘了。
崔子嫣经过这么久的冷静,也已经清醒过来,尹玄若是死了,她一个弱女子,在这边陲塞外,连回到京城都难,哪怕她可以花钱再雇一个护卫,也肯定比不上尹玄忠心。
尹玄不能死,崔子嫣的头脑头一次如此清醒过。
就在她站在门外,心忐忑时,便看见面前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洗干净的小圣子,本就盛丽的容貌,如今更是美到灼眼,崔子嫣看了一眼,就赶忙低下头,心里早就埋下的嫉恨更加浓烈。
她虽是丞相嫡女,母亲却只是一个小商户之女,相貌平平,若不是在父亲还声名不显的时候走了天大的好运嫁给了他,以她那样低微的出身,连丞相府门前的台阶都没资格踏足。
因为自己的母亲,崔子嫣姿色只算清秀,而她那些庶妹们,每一个容貌都比她要娇美许多,都是因为她父亲后来娶进门的小妾们,一个个都貌美如花。
因为这张脸,崔子嫣从前世便怨恨上了自己的生母。
那女人除了给了她嫡女的身份,其余每一样都是拖她后腿,成天除了给她这个女儿绣些帕嫁衣,就是念叨她那个死不见尸的儿子,除此之外,便是缠绵病榻,一日总有半日昏睡着,不像二姨娘那样神通广大,连云月公主的赏花宴的请帖都能弄到。
还好那女人死得早,崔子嫣不止一次想,免得她看了就觉得心烦。
说起那素有大冶国第一美人之称的云月公主,在那次赏花宴上,崔子嫣也有幸近距离见了一面,当时的确惊为天人,久久不能忘怀,但如今见到沈醉,她才觉得,云月公主也不过尔尔,与沈醉相比,便是明珠企图与明月争辉,不自量力了。
她不禁再一次想,若是沈醉这幅容貌,是生在她身上的该有多好……
沈醉见崔子嫣低着头,嘴唇轻咬,不知道这短短几息之间,她心里已经想了这么多,他不知道尹玄此刻被安置到了哪里,“你带我去看看他吧。”
崔子嫣带着沈醉,一路绕过前院、庭,才推开偏僻处一个房间的门,对沈醉说,“他就在里面。”
沈醉皱眉,看着里面的环境,这小屋子里面堆满了柴火,地上满是木屑,屋顶上蛛网密布,显然是一间柴房,而尹玄,就这样被随意丢弃在地上,连张褥子都没垫,甚至昨晚那些沈醉简单处理过的伤口,有的也崩裂了,正往外面渗血。
“怎么把他放在这里?”沈醉心生不满,就算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奴仆地位低下,但也不至于就要被像牲畜一样对待。
崔子嫣并未理解他话深意,只说,“驿站房间不够了,我便让他们把他放在了这里。”
看沈醉面色不对,她赶紧补救说,“大人放心,他命硬的很,被箭穿了胸膛都能活过来,这点小伤没事的。”
殊不知越抹越黑。
沈醉看了她一眼,心想这真的是女主吗?怎么观比他这个反派还偏?
更别说原剧情,“沈醉”只是在她病重时没有赐药给她,并未存心害过她,但她重生之后,放着那些迫害她的人不管,却把“沈醉”视作眼钉肉刺,非要抢走他的一切才甘心。
或许她也知道“沈醉”并未对不起她,沈醉想,她之所以这么针对“沈醉”,其实只是因为嫉妒,嫉妒“沈醉”拥有她梦寐以求的一切,而她却一无所有。
现在有一个会摆在她面前,让她能够替代“沈醉”,她又怎么可能抵抗得住诱惑?
重生后的女主,变得就像饕餮一样,贪婪无厌,人心不足。
既然迟早要被她害得饿死街头,那他先收一点利息不过分吧?
沈醉站在门口,并不踏进去,而是命令崔子嫣,“你去,把他搬到我房里去,这里太脏了,我才不想进去。”
见她满脸愕然,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久久没动弹一下,沈醉就皱起眉头,不耐烦道:“你聋啦?我说让你把他搬进我屋里!快一点,别让我等。”
崔子嫣在家虽然不受宠,但到底是正经的主子,无数丫鬟婆子伺候着,连口水都没自己倒过,哪里有别人支使她的时候?
但她知道现在自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咬着牙说,“是、医师大人。”
沈醉这才满意地走了,脚步轻快的样子,看得崔子嫣眼睛生疼。
等崔子嫣费尽力气,将尹玄放到沈醉房间的侧榻上时,沈醉已经净了,严阵以待了。
崔子嫣怀着偷师的心思,杵在原地,但看到沈醉围着那小榻走来走去,翻起尹玄的眼皮看了一会儿,又掐着尹玄的下颚,令他张开嘴,凑近了盯着那泛白的舌苔看……
她顿时觉得恶心,不想再看,转身出去了。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尹玄已经被包成了个粽子,浑身裹满了白布条,一些地方已经被血染红了。
沈醉正在一旁净,看见她回来,责怪道:“你跑哪里去了?想让你帮他擦个身都找不到人!”
崔子嫣没想到还要擦身,她堂堂金娇玉贵的丞相千金,居然要给一个下贱的奴仆擦洗身子?
“算了,你看起来就不聪明,我还怕你妨碍到我呢。”沈醉拿帕子擦干,喏了一声,“你把水端出去倒了吧。”
俨然已经把崔子嫣当成下人使唤的样子。
崔子嫣有气不能出,只能闷闷道:“是。”端起盆给沈醉倒水去了。
沈醉把帕子放下,忽然想起一个方子,若是等尹玄醒来后熬给他喝,能促进伤口痊愈。
他来到桌前,磨了墨,提正要写时,听见外面传来“咣当”一声,乔珏质问的声音响起,“你去圣子屋里做什么?”
看来崔子嫣是撞上了乔珏,沈醉心说不妙,放下,快步来到屋外,果然看见乔珏正攥着崔子嫣的腕,面含冷厉。
崔子嫣看见沈醉出来,率先出声求救,“大人救救我,他要打我!”
乔珏被她叫得心烦意乱,正想说什么,却在看见她耳垂时,呆住了。
崔子嫣趁挣脱出来,跑到沈醉身后,心有余悸地看着乔珏。
乔珏缓过神来,皱眉看了崔子嫣一眼,对沈醉说,“圣子,她怎么在这里?”
沈醉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把事情都陈述了一遍。
乔珏皱眉,“让他和你同处一室,属下担忧你的安危。”
沈醉也挺害怕,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哪怕尹玄受伤了,要杀他也比杀只小鸡难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