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不愿!咳咳!”
这是这些年来,俞琼第一次高声说话,说到激动处,她掏出手帕咳得撕心裂肺。
“大皇子殿下一表人才,”俞恒见俞琼如此抵触,只得苦口婆心道,“有我和你兄长在,他不敢待你不好。”
谈及自己婚事,俞琼她扭着帕子,呢喃着说:“爹爹!我……”
自从俞琼像是被什么洗脑了般,莫名其妙地给自己定下众多规矩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在俞恒面前撒过娇了。
真像啊!想当年,他还是个小兵,毛手毛脚地上门求娶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鼓起勇气撒着娇,求她父母同意他们的婚事。
俞恒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为了他周家的天下,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了,还要委屈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吗?
或许他可以直接拜托太史令从生辰八字上动手脚。
心里有了决断后,他压低声道,“若你真的不喜欢,我们就不嫁了。你娘去得早,爹差点忘了女儿你也到了这个年纪了。我看何顾就不错,你哥还能帮你看着。”
“对!”一直沉浸在弟弟已逝的悲痛中的俞瑾终于强打起精神,机械地应和道,“有我在,他必不敢欺负你。”
“爹!你明知到我喜欢的人是……”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脸皮薄。提到自己的心上人,俞琼便双颊绯红,支支吾吾起来。
半晌,她才慢声细语道,“是三皇子殿下,琼儿非他不嫁!”
尽管俞琼声音已经极为微弱了,但在场的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耳清目明,到底还是听清了她的惊世骇俗之言。
“非他不嫁?”俞恒捂着心口,猛地起身,指着俞琼,颤颤巍巍地道。
“父亲!”俞瑾想起今日上午,俞恒才被太医劝解要静养,连忙走上前,拍着他背劝诫道,“妹妹也只是一时糊涂。”
“不!女儿已经和三皇子殿下定下终身了。我这辈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俞恒咬着牙反问:“三皇子逼迫你了?那个混账东西,欺负到我们俞家头上了!”
“无媒苟合”四字在他嘴边转了又转,最后还是吞了下去。
“爹!不许这么说他!昱郎对我极好!他就是我的光!”俞琼眼眶一红,哽咽着道,“当年若不是他,我早死了。”
气上头的俞家父子都没注意到俞琼话语中的漏洞,反倒是被“昱郎”二字给吸引了注意力。
俞瑾皱着眉头,呵斥:“小妹!你别气父亲了!二弟他殉国了,爹他身体不好,你懂事些!”
“听爹一句,三皇子绝非良配,是爹对不起你娘,没把你教好。”俞恒红着眼眶,好言相劝。
“二哥死了?”俞琼鼻子一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爹,我……”
紧接着,对周昱的爱意又猛然反扑上来,似乎有人在心底告诫她,没有人比周昱更重要。
两股强烈的情感相冲击下,俞琼她嘴唇紧抿,她右手死死地揪住了自己心前的一块肉,直至指尖泛白。圆润的指甲掐入肉中,带出丝丝血痕。
不能说!她不要!
她用尽全力对抗着心中的冲动,因为她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收不回去了。
然而,她最后还是听见自己声音轻快,用着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到——
“二哥死了啊!服丧期间忌婚嫁。那岂不是我可以不用嫁大皇子殿下了。”
语毕,她松了一口气,之前的挣扎之情如同溅起的水花,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只余下想到周昱的满心欢喜。
一滴滴眼泪顺着她眼眶砸在了她手上,反倒让她疑惑不已——
诶?她为什么哭了?
“你……”俞恒扬起了手,最后在俞琼梗着脖子,泪流满面中又强装硬气的闭眼之下,拍在了桌子上,“滚回去好好反省!”
闻之,俞琼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去。连俞瑾他高喊“俞琼!给父亲道歉!”,都没能将她唤回。
“三皇子!”俞恒咬着牙,似是恨不得食其血肉般,再次锤了下茶桌。
这下,本就摇摇欲坠的桌子瞬间四分五裂,上好的青花瓷杯碎了一地,一下失去平衡的俞恒他怒气攻心,再次晕了过去。
而好好的一个庆功宴,却因为俞太尉昏迷,俞琅阵亡两事,以至于大臣们都不敢去触新上任的卫将军的霉头,只得先吹一波皇帝教子有方,而后便围着周曜来轮番道喜。
“恭喜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可谓是年少有为啊,我等望尘莫及。”
……
周曜无意惹人不快,所以在大臣们轮番敬酒之下,不过一会,不甚酒力的周曜就陷入了微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