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来信,查孙海河是如何死而复生的过程极为不顺,似乎有一股势力在暗中转移着他们的视线,拖累着他们查证的脚步。
眼看着明日她就要启程返京,然而孙海河一事却仍毫无进展。
面对着属下请罪的信件,周曜她不断回忆着那夜与周阮对话的每一处细节,以及对方临死前的神情与托付,企图找出她所遗漏的地方。
就在周曜深夜难眠,找寻着突破点时,被她派人隐藏起来的孙海河托人带来消息,说是请求见她一面。
不管孙海河他意图如何,倒是给她打探一下口风的好机会。
刚推开门,周曜她就听见了孙海河的声音。
“那个家伙应该是把我托付给大皇子殿下你了吧。”
明明是猜测之言,但孙海河他说的却极为斩钉截铁,像是对周阮了解颇深,以至于对他对行为一清二楚般。
没等周曜回复,孙海河他继续道,“那在下就不劳大皇子费心了,在孙巩一那个老匹夫没入土之前,我是绝不会先死的。”
闻言,周曜她忍不住皱眉道,“他只是将你的后代托付给了我。”
之所以出言告知,并不是因为无法忍受孙海河他对孙巩一的轻蔑,而因为周曜她本就不是那种会做多余之事的良善之辈。
相信周阮应该也很清楚她这一点。既然约定了是对方的后代,那么她保护的对象就只是他的后代,他本人都不行。
而她返京在即,没时间和孙海河他打太极。开门见山,方为上策。
“我的后代?哈哈哈!”
闻言,孙海河宛如听到了什么可笑之事,从故作忍耐到笑得极为扭曲。最终,他在周曜探究的目光中,他大笑出声。
“想不到他周阮还会耍这种小手段。怎么?是他临终前的忏悔吗?还是对我的一种怜悯?真是太讽刺了。”
孙海河后面几个字说得很轻,像是含在嘴中般,只留下些许气音,以至于周曜她也无法辨别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但从孙海河他极近癫狂的神情来看,周曜她总有种事情可能不会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的感觉。
半晌,他似是笑累了,喘了口气道,“在我离京前,我就给自己和他下了药。他不是为了天下,连父亲也能背叛,连女儿都能放弃吗?那我就让他的血脉彻底断绝!”
尽管周曜内心有种果真如此之感,但她面上不显,也不说自己相信还是不相信,只留了一句让对方好好静养的话。
不过,周曜的态度也算是孙海河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他这次之所以联系周曜,也不过是为了交换部分信息,让她不要干预他的行为罢了。
否则的话,他也不介意给周曜她添些麻烦,让她顾及不上他。
所以,在周曜离去合上门之前,孙海河似征求,又似通知地说:“洛阳景色宜人,在下想去那修生养息。”
洛阳?那确实是个好地方。
周曜颔首道,“好,明夜自会有人送你前去。”
“那就多谢大皇子成全了。”
似是因为隔了一扇门,他的道谢声显得极为不真切。
而在周曜离去后,双方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召见了他人。
“注意他(她)的一切动向,但不要打草惊蛇。”
启程的那日天气晴朗,两岸边地势稍高的地方已经露出了湿润的泥土,远远望去还隐隐带些翠绿色。
无论是田间地头上排水救田的人,还是这温暖和煦的春风,无不在告知着世人,这快饱经摧残的土地上终于有了些春日该有的样子——
万物复苏,欣欣向荣。
周曜她骑马走在前头,边思索着周元和皇后两人到底作何打算,边无视着身后周昂和吴乔木的无声的厮杀。
恍然间,她感觉有人正在不远处凝视着她,她警觉地转头望去,却只见一片小树林,而林前有着一个刻有“朱一爱妻之墓”的石碑。
墓碑似乎是刚被人祭拜过,碑前还被人放有一朵红色绢布做成的花。
所以说百姓是这世上最脆弱,也是最坚强的人,无论是经历多少磨难,他们总能如那野草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1]。
想着,周曜放下内心的探究之意,转而坚定不移地向她的战场奔去。
而她所不知的是,就在她转身后,随着一阵风吹来,那朵本是被人强行拼凑起来的绢花随即便四分五裂,随风飘散。
与此同时,一位书生急忙从林间跑了出来,无望地追逐着终是留不住的芍药花。他像是被风迷了眼般,跑着跑着就泪流了满面。
似是命运的怜悯,又似山雨欲来风满楼前的平静,回京的路途倒是显得一帆风顺,太平极了。
看着周曜她一路风尘仆仆的模样,周元并没有久留她,只是在御书房召见了俞瑾和俞太尉两人。
“臣看守不利,请皇上责罚。”摸不准周元想法的俞瑾先请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