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的话热烈又大胆,惊得酒肆众人纷纷侧目,钟情柳眉倒竖,瞪着眼,凶巴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大姑娘!”
众人见她不好惹,又纷纷转头看向别处,只敢小声议论。
孟青宁哭笑不得,实在待不下去了,拉着她回了府衙。
这时孟鹤鸣他们都在门外,下人帮忙把行李装车。
寒山托腮坐在轮椅上,才十一月的天气,身上却披着一件墨色斗篷,一副体弱单薄的模样,庞飞端着茶盘站在他身边。茶盘里有糕点、香茶,寒山端起茶杯啜饮,那姿态甚是闲适,活脱脱就是来度假的。
小厮怒目而视,可这主仆二人的脸皮岂是常人可比,任他眼刀乱飞,兀自岿然不动。
马车有两辆,孟鹤鸣与寒山各占一辆,上车后这两人不约而同,都没放下车帘。
孟青宁带钟情回来就看到这么戏剧的一幕,寒山一见她眼睛便亮了,忙招手道:“宁儿,上车!”
孟鹤鸣瞪他一眼,忍着火气,道:“舍妹与寒公子同乘恐有不便,小妹,还不上来?”
孟青宁耸肩,对钟情道:“你别多心,感情的事急不得,你与寒公子同乘也有个照应。”
这只是个小插曲,马车一路疾驰,经过一月修整道路基本通畅,汉水水位下沉,颍州至许州段的水路现已通航。
马车到了渡口,但见一艘大帆船已然靠岸,船主是个黝黑皮肤的壮汉,光着脚,其中左脚踩着船首,俯身跟岸上的伙计说话。
“宋老大!公子来了!”庞飞朝船上喊。
那船主一见是他,忙让人放下梯子,从船上下来,拜见寒山去了。
别看这人面相凶神恶煞,可到寒山面前却恭恭敬敬,甚至有些憨厚:“公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寒山道:“我们这些人要回京,须乘船到许州,宋老大可否行个方便?”
宋老大两眼扫了一圈,六个人,问题不大,便笑道:“方便,方便!我船舱里还有些位置,诸位的行李也放得下。”
众人上船,宋老大喊人收梯起锚,大帆船终于在水流的作用下缓缓前行。
大船顺着河道一路北上,刚进入许州境内,发生了一件奇事,便是江面上突然多了许多木排,堵塞河道,船只很难通过。
宋老大咒骂道:“老子十天前路过,也没见这些劳什子,难道那伙水鬼又死灰复燃了?”
无怪宋老大这般想,是因为眼前这些手段同十年前在此地为害的“水鬼”并无二致。相传水鬼都是善潜水游泳的行家,行动时便放许多木排顺流而下堵塞河道,路过的行船自然没办法从竹排阵中冲出去,只得乖乖做待宰的羔羊。
寒山却道:“我看未必,你们看那个木排上躺着的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一张小小的木排上躺着一个瘦弱的身影,随着水流的作用木排越漂越近,“哐当!”撞上了一侧船舷。
木排上的身影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童,脸上破溃,嘴唇青黑,身上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味。不等众人晦气,一股细浪撞向岸边,又翻起了十几具尸体,更可怕的是这些尸体的面部特征别无二致
一个可怕的念头让人脊背发凉,孟青宁不自觉与寒山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同样的担忧,寒山问钟情:“是不是?”
钟情也同样面色凝重,道:“不好说,实地看过才能确定,恐怕······不太乐观。”
如果真是瘟疫,那就是比洪水还要可怕的灾难,目前来看,似乎已经露出端倪,若不能早日应对,恐怕不久后的许州便是尸骨遍野的人间炼狱。
六人在甲板上开了个短会,孟鹤鸣当即宣布回京作罢,他要转战许州。但孟青宁不同意,她私心不希望孟鹤鸣再有事,也不想他无谓牺牲,再有就是他们几人中唯有孟鹤鸣是官身,可以把这里的瘟疫上报朝廷,直达天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