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匪首领命退去,但孟青宁可不信他们会立刻执行,便想着多盘桓几日,把这七个县作为试点,验证她这个分级管理法是否有效。
她首先拿山阳县开刀。山阳县灾情主要在南部,因为北部有凤尾山,正好形成了一个天然屏障,使北部免于洪涝,也为南部受灾百姓安置提供了场所。
孟青宁先派出刀疤麾下的百名手下,让他们清点灾民人数,要确保无人遗漏。这些人原本都是泼皮混混,干这种事最在行,提刀站在街口、城门处或者灾民密集处,扯着嗓子喊一声,灾民无不遵从,纷纷围上来报名,只半天功夫就办妥了,交上来一份真实可靠的花名册。
三万人,倒是远低于预估人数,孟青宁问刀疤:“县衙存粮多少?有多少帐篷?多少布匹?”
刀疤傻眼,他哪知道这些?当初山阳县令早早跑路,卷走了许多财物,他原本打算把库房的物资当做战需,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开仓放粮。
好在县丞还在,他大致算了算,库房存粮若每人一天两餐,只够十天之用,而且帐篷只十顶,布料也是陈年旧布,有许多都发了霉,一碰就烂。
这是个烂摊子,这是孟青宁拿到所有资料后的反应,忙碌一天,“庞飞”也不知去了哪里,她一个人住在刀疤给她提供的小院里,深吸了口气,打算豁出一口气,一定要在今晚捋顺山阳县的灾民安置流程。
夜深了,天快亮了,“庞飞”拖着疲倦的身体终于回来了,他身上带着些许水气,走路很轻,生怕惊醒了孟青宁。
路过孟青宁的房间,见里头的烛火还亮着,以为她还没睡,不知怎的心头烦闷,不觉到了门口,他倒要看看这个作死的小女子,又准备熬夜糟践身体。
门上了栓,但对于“庞飞”来说这就是小意思,分分钟破开。
一个清瘦的人影伏书案上,睡得不省人事,“庞飞”瞧着她恬静的睡颜,不由自主的伸出食指,点了点她挺翘的鼻间,又从鼻尖下滑,停留在她的唇上。
“庞飞”的喉结滚动,这时孟青宁突然动了一下,他猛地缩回手,呼了口气,一手捂着胸口努力平复心情。
孟青宁这一动,露出了她才写好的流程图,“庞飞”随便扫了一眼,便被内容吸引,全部看完后,再看这张睡颜时,已然带上了三分敬意,无怪是书院这些年最出类拔萃的女学子。
“庞飞”把她抱上床,正准备离开,这人却一把揪住他,嘴里嘟囔着:“嘉树,你怎么才回来?”
“嘉树?”“庞飞”眼中升起的寒光一闪而过,但很快归于死寂,回京后定要抽空打听一下这个叫“嘉树”的人,若人品端正,私德无缺,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次日孟青宁被“庞飞”叫起,她发现自己从床上醒来,还挺诧异,但就是想不起她怎么到的床上。
吃过早饭,其实就是一碗稀粥和菜饼,孟青宁带着流程图跑去县衙。
刀疤和他的手下,也刚吃完饭,正做着歇脚呢,见孟青宁身后又跟着那个煞星,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老爷们儿,像等着挨训的学童,个个低着头立正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