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文县黄天霸被人吓得屁滚尿流,连夜从蛇岭下山,折了钢刀,烧了大旗,彻底从了良。
另外七个县城的匪首得了消息,都慌得坐不住了。那黄天霸是什么人?有名的悍匪,杀人如麻,他都早早歇了菜,那他们这些人连锅端不是早晚的事?但俗话又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这些人从没过过好日子,世人白眼,官府欺凌,这在从前都是家常便饭。眼下逍遥日子好不容易落到自己头上,划地为王,一呼百应,成了受人仰视的一方豪强,如何肯收手?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七位匪首暗中联络,决定在凤尾山召开群英会。
“庞飞”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翘起二郎腿在船舱里躺着,见孟青宁独自坐在甲板上一脸严肃,便嘴欠道:“孟姑娘,你会唱小曲儿吗?”
孟青宁瞥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位庞侍卫最近可活泼太多了,像变了一个人,嘴欠、胆大还爱调戏人,莫非真是被寒山压抑狠了?
“要不庞侍卫先抛块青砖来,让我洗洗耳朵。”
“庞飞”没有一点难为情,小曲儿张口就来,唱的还是一首很有名的江南小曲儿“并蒂莲”
“莲叶接天无穷尽,郎乘小船入花荫,采下一朵并蒂莲,送给阿妹心欢喜......”
他这厢唱着,正好船只路过一片芦苇,“庞飞”忙起身,折下一支芦花,递给孟青宁道:“送你的。”
孟青宁拿着芦花,轻轻一吹,芦花的飞絮便四散开来,不是飘进船里,就是落入水中,她轻声唱起了一首歌《但愿人长久》
歌声清浅,婉转成调,好像在诉说一段往事,又像是缅怀一段心伤,最后化作一叹,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凤尾山在山阳县境内,而山阳县正好处于七县当中,孟青宁他们走水路从文县便可直达渝县,而渝县离山阳县不过十数里,骑快马,两个时辰足矣。
按照约定群英会在上午巳时召开,可从昨天起,凤尾山便被他们围的水泄不通,唯一的山道也派重兵把守。
巳时一到,七位匪首进山,群英会算是开始了。孟青宁和“庞飞”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一步,这帮匪首已经全进去了。
孟青宁他们一靠近,便被守卫发现,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且都接到了下死手的命令,明晃晃的钢刀立刻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凶狠道:“敢闯山?活腻了!”
“庞飞”隔开钢刀,赔罪道:“舍弟无知,不知众位老爷在此,多有冒犯,我们这就离开。”
那守卫见他们两个身体瘦弱,胆小如鼠,也不像什么高人,便摆手让手下人放下刀,放他们走了。
“庞飞”拽着孟青宁赶紧离开,知道离远了,才道:“我方才问过一位老伯,他说凤尾山南麓是个断崖,那里无人把守。“
孟青宁惊悚道:”断崖?咱们怎么上去?“
“庞飞”嘴角勾起,笑道:“那就看我的本事了。”
凤尾山的断崖还真名不虚传,像被上苍一剑斩断,寸草不生,还很陡峭,山势几乎成直角,孟青宁粗略估计了一下它的高度,少说也要七八十米。
孟青宁一屁股坐在地上,绝望道:“这位大哥,要不然咱们还是去山脚埋伏吧?”
“庞飞”宠溺的看着她,只道:“等着!”突然提气一跃,立刻上窜了五六米,两手攀住断崖上一块凸起的岩石,对孟青宁道:“我先去探路,待会再带你上去!”话音未落,他又是几个起落,好像毫不费力一般,没几下便登了顶,还调皮的冲孟青宁招招手,接着就没影了。
孟青宁又惊讶又佩服,这厮武功真好,给寒山当侍卫实在屈才,还不如给她当侍卫,钱不钱的无所谓,但饭一定好吃!
没过多久,一条绳索从涯顶落下,“庞飞”给她打了几个手势,意思很简单,就是绑好绳子,拉她上去。
孟青宁虽然脚软,但她相信庞飞,便依言把绳索绑在腰间,让他拉上去。
这厮到底吃什么长大的?自己好歹是个大活人,他竟不费吹灰之力,稳稳当当的把她从崖底提了上来,这合理吗?可这件事就发生在她眼前,容不得她怀疑。
庞飞先前就探好了路,孟青宁跟着他如入无人之境,两人躲进一处天然形成的山洞里,藏身于一处角落,无声的观察着,因为离他们不远处,七个匪首正在争论,到底谁来做这个大当家。
山阳县匪首刀疤,脸上有一条纵向刀痕,看着凶神恶煞,他头一个拍桌子道:“他姥姥的!山阳县位于七县中央,而我又是个不怕死的硬茬子,凭什么这大当家不能由我来坐?”
秀县匪首张铁牛嘲笑道:“就你?大字不识,又没脑子,还想当大当家?待会儿撒泡尿好好照照。”
刀疤怒气上涌,指着张铁牛道:“你个卖猪肉的屠户,窝囊废!连老婆都看不住,也敢在爷爷面前充大头!”
被人当众戳到痛处,张铁牛不干了,抽出随身带的剔骨刀,要跟刀疤干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