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方文娟就陪胡妞儿买电影票了,买了三张,特意挑的座次,连号的那两张在前排,单独的那张在前排的身后排,紧对着。 方文娟替胡妞儿把前排连号的这两张票交给秀才,让秀才务必转手到宫择杨手上。 秀才猜个大概,提醒方文娟:“万一没揪下来又让宫择杨逮个正着,宫择杨得恨死胡妞儿!” 方文娟回:“胡妞儿哪能露面呢!” 秀才不安,忙问:“你不会是让我坐后头,帮你们揪吧?!” 方文娟笑,说:“我才不会让你去呢,宫择杨本来就和你不对付,你去不是没事儿找事吗!” 秀才问:“不是我,那是谁?” 方文娟:“欧阳淼淼。” 秀才一直认为欧阳淼淼是戏台上的白脸人,奸诈且唯利是图,况且,欧阳淼淼与胡妞儿针锋相对势不两立闹到众所周知,所以,秀才不信欧阳淼淼能主动请缨为胡妞儿做不落自己好的事儿。 方文娟一针见血:“粘上胡妞儿,不就粘进于君的家了吗?傻呀你?!看不清形势啊?!”,秀才无话可说了。 现在,欧阳淼淼待胡妞儿,跟供菩萨似得。 欧阳淼淼也精,自己没去,派小武去。 小武胆儿小,有点不情愿,欧阳淼淼就隐了有可能是真头发揪不下来的事实,言之凿凿地告诉小武:“就是假头发,一揪就下来!”,还指导小武:“先揪帽子,她找帽子肯定要低头,她低头的时候,你扯头发,万无一失!” 胡妞儿为给小武吃定心丸,也怂恿:“影院里黑灯瞎火,谁也不知道是你,放一百个心!” 小武去了。 电影开演没半个小时,沈蓉的帽子就被摘了,沈蓉如惊弓之鸟,回身站起来找,小武赶紧双手奉还。 眼见沈蓉拿住了帽子,准备戴回到头上,小武心念“阿弥陀佛”,脸露喜色。 谁知宫择杨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了帽子,贴在沈蓉耳朵上叨叨两句,沈蓉乖乖地坐下了,宫择杨也坐下,顺手把帽子扣在了自己膝盖上,继续看电影! 殊不知,这是一顶动过手脚的帽子! 小武家是本市,是搞服装的,有闲置的塑料模特,小武就用塑料模特和假发套演练,在演练中作了揣测,于是自作聪明,跑到超市里买了一管儿万能胶水,同时买了一顶雷同的帽子,小武原意是想让沈蓉戴上沾了胶水的帽子,等胶水把假发和帽子粘合住了,小武堂而皇之地摘去,理由是弄错帽子了! 计划是好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想到帽子能带到膝盖上?! 小武心念“完了完了完了!”,面露难色,合计合计,起身离座,逃之夭夭! 这下好了,全让宫择杨摊上了! 电影结束,沈蓉要帽子。宫择杨摘,摘不动;扯,扯不下来,帽子就跟定海神针似的,定在了裤腿上! 要搁平常,宫择杨会乐,多可乐呀这事儿! 可眼见一旁的沈蓉黑着脸,脸上搀着怒色,眼巴巴等着,宫择杨急了,用力扯,扯下来了,帽子上少了一片里子,膝盖处多了一片儿破布,沈蓉一言不发,把帽子扔回到宫择杨手里,不戴了,但也不约会了,堵着气先撤了! 蓄谋已久万分期待的一场约会就这么轻飘飘地泡汤了,宫择杨也很窝火,越想今晚这事儿越无厘头,越无厘头的事儿越和胡妞儿吻合。 宫择杨怀疑到了胡妞儿,顾不上回宿舍换裤子,直奔于君的住处。 一居室的小客厅,聚着方文娟、秀才、贵客欧阳淼淼,当然还有临时主人胡妞儿。 楼房是老楼房,客厅很小,正面窗户,背面是走楼道的门,门板隔音较差,经常能听着楼梯口的脚步声。 不过对一帮靠父母接济的穷学生来说,这已经是很上档的一个去处了。 算计着电影结束,欧阳淼淼连给小武打了好几个电话,先不接,后来直接关机。 几个人正猜测原由。秀才说欧阳淼淼:“宫择杨鬼着呢,没准儿你那个什么武这会儿正在宫择杨跟前招供呢!” 欧阳淼淼转了话锋,针对胡妞儿说:“胡妞儿不是我说你,我觉得就算拆了沈蓉,又怎么样呢?!宫择杨的世界里,还会出现第二个沈蓉,第三个沈蓉,别嫌我说实话啊,就是第N个沈蓉,也不可能是你胡妞儿,因为——”欧阳淼淼拉长音,想着词。 胡妞儿自己接:“因为我其貌不扬呗!” 欧阳淼淼没否定,说:“忠言逆耳啊!” 方文娟圆话:“其实,我觉得,胡妞儿你不打扮,不打扮的人有几个能好看呢?!你看你,连个眉毛都没修过吧?你看你穿的衣服,哎,我说你就不能给自己穿的稍微别那么土气呀?!” 胡妞儿说:“我觉得,靠外表,靠花里胡哨赢得的爱,不是真爱,他必须喜欢我的人才对!” 秀才摇头,脱嘴而出:“幼稚!” 方文娟很警觉,马上问:“怎么就幼稚了?难道你贪图的是我的脸,而不是认可的我整个人吗?!” “怎么又扯你头上了?哎——”秀才岔着话说:“哎,欧阳淼淼,赶紧再给你那个武打电话,看怎么回事?!” 欧阳淼淼打,还是关机。 欧阳淼淼扔了手机,骂了一嘴,眼珠子一转,又说胡妞儿:“觉得你就不该弄电影票,还得派个专人摘头发去,要我,我直接搞欢乐谷的门票,让她坐那个太阳神车,一圈就把她那个假发转下来了,真的,那个high,巨刺激,没准儿她光顾着尖叫,头发掉了都不知道,倒是宫择杨,一回头吓一跳,——哎,美女变秃子了!——哈哈哈!” 欧阳淼淼把自己说笑了。 秀才一拍大腿,说:“游泳馆的门票也行啊!”解释说:“沈蓉肯定不能带着棒球帽游泳吧?肯定得摘下来!”又疑惑着问:“假发是塑料做的吧?在水里就会自动瞟起来,是吧?!” “是不是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去游泳馆不光要摘帽子,还得摘衣服,”方文娟狠瞪了秀才一眼,问:“你脑门被门挤了?能是游泳馆吗?说话前过过脑子!” “哎——,那就火锅店,火锅店!就像那天那男的一样,吃热乎了,头发当帽子摘了!嘿嘿嘿——嘿嘿嘿——”秀才摸着头笑。 “得了,你们还是给我省点钱吧!”胡妞儿说:“花几块钱买一管儿胶水,抹到她帽子里,戴到她头上,再一揭她帽子,不就什么都下来了吗?!” “胡妞儿!”一声大喝,就听着防盗门被拍打得哐哐乱响,跟来了强盗似的,秀才从猫眼瞅了一眼,赶紧开门,宫择杨夺门而入,满脸怒气。 就这么突然立在胡妞儿眼前。 胡妞儿:“哎宫择杨,你裤子上沾上卫生纸了?!” 宫择杨不笑,看着胡妞儿,没有表情,语气也平得不能再平,说:“我看错你了,胡妞儿,我真的看错你了,你真是表里如一呀!” 一向厚脸皮的胡妞儿,当着众人的面,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