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胤运径自走出了御书房,在里头长长的宫巷中疾走了好一阵,脚步才渐渐地慢了上去。黄帆带着几个人气喘吁吁地跟了下去,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您这是要去哪?主子给您布置御辇……”
“不必了。”孟胤运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朕就是想走走,别让人跟着。”
黄帆赶紧挥退了后头的内侍,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孟胤运后头,整个人战战兢兢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孟胤运拐过了一道圆拱门走进御花园,还是早上,花园里担任洒扫、管理花木的宫人还在劳作,处处都是人来人往的,他便捡了一条幽静而僻静的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经意时一低头,却发现后方的幽林间显露雕砌的飞檐,四周的生气勃勃的林木也有些素昧平生,好一会儿,他才认识到自己居然无意间走到芳菲榭。
细心一想,很多事情都是从这里开端改动的……不,应该说从他看到高祖皇帝所留遗旨的那一刻起。直到韩云斐说出韩家与华远的恩怨时他也不曾完全置信,他派死士去调查过这件事,但不是通韩云斐所说的耿家,而是从华远坟墓中盗出的密卷上证明了这件事,后来,他亲身烧掉了那张遗旨,将派到南疆监视韩家的人撤了回来。
芳菲榭还是同往常一样深藏在林中,只从绿荫丛中探出小小的一角,让人有种一探终究的激动。夏虫的喧嚷只将那座玲珑的院子衬得越发静谧,连光阴都似乎在经过这里的时分便凝结起来,种种回想涌上心头却曾经是情随事迁,物是人非了。
孟胤运胡乱地想着,突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黄帆不断小心地留意着孟胤运的神情,晓得他是想起了不好的回想,便说道:“皇上,这林子里四处都是蝉鸣声,您要是嫌吵的话不如往前头的玉菡轩去坐坐……”
孟胤运却仿佛才发现他似的看着他,目光闪了几闪,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刚才她说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是,主子听到了。”黄帆心里一阵发颤,却不敢否认。
孟胤运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闪了几闪,说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这次是他第二次阅历那种心中揪痛的觉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他对韩云斐曾经得到了控制。
“皇上恕罪!”黄帆赶紧跪在了孟胤运脚边,说道,“前头那段日子,皇上为了韩云斐姑娘的事忽喜忽怒,坐卧不宁,若不是皇上将她放进了心里,又怎能让皇上如此正常?主子旁观者清,所以才想法子解开皇上和韩云斐姑娘的心结,后果却弄巧成拙……”
“再有下次你也不必在朕跟着伺候了,趁早到乌衣巷荣养去。”孟胤运打断他的话冷冷地说道,他也不是笨蛋,早上的事情一想便晓得是黄帆在面前布置。若非如此,他们或许还能相安无事,如今却连伪装不在意也做不到了。
他的语气不重,可话里的意思却让黄帆一个激灵地跪下来了,慌忙说道:“都是主子被猪油蒙了心,做了不该做的事,绝不敢再有下次了……”
孟胤运却没有听下去的耐烦,转身历来时的路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