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胤运点了摇头,却没有动。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道:“磨墨。”
黄帆便朝韩云斐使了个眼色。
韩云斐眉头一皱,想到自己现下的身份便走上前。砚台里的朱砂曾经快干了,韩云斐便加了些水,然后渐渐地磨了起来。以前她被孟胤运叫进宫的时分也曾帮他磨墨,如今做起来倒是熟稔。
孟胤运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只白净、细长的手,不由得抬起头来,见韩云斐站在一旁便是一愣,下意识般地说道:“怎样是你?”
韩云斐忙放下墨条退后几步跪下,说道:“皇上恕罪。”
“皇上,这本来是宫女的活。”黄帆赶紧说道。
孟胤运的神色似有不悦,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再看奏折的时分便有些不顺眼了,好不容易想起自己本来要批阅的内容,朱笔一醮却发现砚里还是一汪清水。双眼便朝韩云斐一瞪,说道:“怎样不磨了?”
韩云斐赶紧起身走上前持续磨墨。
孟胤运又处置了几份奏折,然后翻到北羯王递上来的折子,看了一遍后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北羯王想向大夏称臣,但又不情愿让我大夏驻军到北羯去,想送北羯太子来学习大夏的文明,特地见识见识天朝之威,你觉得如何?”
韩云斐握着墨条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却又垂下眼眸,说:“皇上,奴婢只是一介宫女,哪里有权利置喙国度大事?”说着,她的双手持续规律、匀速地磨了起来。
孟胤运突然将手中的朱笔掷在砚上,说:“现在你在朕身边那么久怎样不说你没有权利,如今还来劲了是不是?你真当朕离了你就不行?”
韩云斐被溅了一手的墨,也不敢擦,双膝一屈便跪了下去,低声说:“皇上恕罪。”
“滚出去!”孟胤运怒道。
韩云斐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闭上嘴退了出去。她走到殿外宫女内侍预备茶水的耳房里打了半盆水,将沾上了墨汁的右手和袖子都浸了起去,用力地洗了起来。她越洗越用力,一个不小心便让盆里的水溅到了脸上,她吓了一跳,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双手却似乎有自我意识一样猛地将那铜盆一掀,铜盆掉在地上收回宏大的声响,水溅得四处都是。
她喘息着看着地上的一团乱,心境却逐步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