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这些事情,此时受着难,绑在藤椅上的宫桥仍是锥心地难受。被人构陷,山穷水尽了,绝无可能再回去,曾外祖母不定该怎么日夜为自己悬心、痛哭的。
此刻,宫桥心中甚至不再恨强行逼供的锦姨,抑或她背后那个不知名的大仇人,而是怨自己,为什么活到如今,这么懦弱?为什么毫无自保之力,还让曾外祖母为自己伤心欲绝?为什么自己对伧秦一无所知?随便说些什么,也可以扛住一时三刻锦姨的逼问,不至于毫无周旋余地。
伧秦洲。一个人人都说与自己有关,人人都说诡秘绝美,自己却丝毫不知道其情的地方。极小的时候她从那里出来,再也没回去过。人人避之不及,又非要暗暗流传她的故事的地方。
为了讨好于徐家,她听曾外祖母的话,对伧秦、药阁什么的,是一概避而不迭的。旁人悄悄扯到分毫,她也要笑着岔开话,从不敢提一句,就是为了自保,安安生生在徐家当个旁支孤女,嫁人了事,不给人眼里扎钉子。就这样谨小慎微,仍是到了今日的地步。下了柴房,受了私行,押出来“结果”,被拔指甲逼问。
早知道还不如?
宫桥不明白的太多了,表舅母为什么会死?为什么有人陷构于她?到底是要从她身上问出什么呢?伧秦秘宝?传说中伧秦有一宝贝,神乎其神,可是没人能说出是什么,能做什么效用,不过是传说而已!却是哪里有什么秘宝呢?
不断消弭的旧事中,鬼使神差地,宫桥忽灵机一动,心中悟明一事,“等等!锦姨!伧秦秘宝,我想起来一件事。”
船舱上另一间屋子里。
徐佑倧轻叹了一口气,他无心在屋中闲坐,走走踱踱,手中匕首擦拭把玩很久,终于给弄厌了,这趟行程冗长、无聊、空乏。
要若临一张字,读本兵书,想一想朝中日渐紧张的局势,却总沉不下心。为什么呢?缘由都在这一趟“押运”上,走这一趟押运可真不合徐三公子心意。
枯坐一会儿,夜到来了。徐佑倧坐到床上,落了帘幔,仍是诸事烦心,难以入眠。叫人进来倒茶,门一响,是一个叫隆喜的小厮进来了。
“隆喜,现在几时了?”
“回三爷,亥时三刻了。”
“今儿什么日子?”
“初九,爷。从家里出来,已经十天了。”
“睡不着,船舱里气闷极了。我想出去走走。”
“小的陪三爷一道。”